癞皮狗_朕的司寝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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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皮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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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宫欲走,又止:“陆姑姑,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两位良女,宝珠姑娘远远没有李良女的心机与手段。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先帝在的那会儿,陆轻歌和彭娘娘是一同入宫的,彭娘娘远不及陆轻歌受宠,可陆轻歌如今成了一堆白骨,彭娘娘却是这宫里有名有位的太妃。

  身为陆轻歌的侄女,你自然爬的再高也做不了皇后,择一主而从之,才是最聪明的行事,你自己掂量吧!”

  连逼带诱,不肯让李灵芸的母亲入宫,就是怕李家准备好银子要抢头彩。

  她一路说,陆敏一路笑。

  送走李尚宫,陆敏转身吩咐春豆:“去内侍省通知一声,叫李灵芸的母亲入宫。”

  逃了便是永远的笑话,呆在宫里,若不能成为皇后,早晚得被这些女人们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既如此,倒不如义无反顾去谋那个皇后之位,到那一日,李尚宫回味自己今日说的话,那表情想必会很好看。

  帝不在麟德殿问政后,整个大殿骤空,按例今夜不必司寝,但宫女房太冷,陆敏怕再冻两日要冻起疮来,遂仍回了麟德殿,与春豆儿两个坐在小耳房里做针线。

  下午,赵稷竟然带着塔娜来了。

  赵稷一身缎面出风毛的夹绒袍子,样子很怪异,两只眼圈都是青的,鬓角似乎还是肿的,耳朵上还缝过针,像是被人打过新好的样子。

  塔娜却鲜亮了不少,雪白的裘衣,梳了汉家少女的芙蓉髻,顶心插一枚红玉梳,活泼俏丽,站在那里光彩四射。

  陆敏带着这配到一起无比新奇的两个人回了自己的宫女房,命春豆儿架炭炉子的功夫,塔娜嘟囔道:“原来姐姐竟是个奴婢,这地方可真寒碜,冻死人了。”

  她颇喜欢这身量高高,两只眼儿里满是良善,却总是温默的小姐姐,坐到陆敏的小床上,拍着边儿道:“姐姐也来坐,我要与你吃两杯茶,好好说会儿话。”

  陆敏命春豆儿塞她个暖炉子,拉着赵稷出了宫女房,悄声问道:“她怎么会在你手里?莫不是傅图走了,你从东宫偷来的?”

  赵稷道:“怎会?她也就是因为陆轻歌才值点价儿,所以傅图一直拘在东宫。傅图走后,她像个野丫头一样在京城四处乱晃,恰叫我捡到,报到三哥那里,他就说了句,往后叫我养着去。”

  烈勒被擒的话,小塔娜就彻底失去她所存在的价值了。难怪赵穆会放任她在京城四处乱跑。

  陆敏看他伸出袖子的手上两坨浮在外头的青,也是被人打过的样子。悄声问道:“你好歹也是一个亲王,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说起这种事儿,赵稷连斯文也不装了,咬牙切齿道:“当日往你们陆府吊唁,出来我就叫人套了麻袋,不由分说一通揍。揍完了我才刚找到家丁,准备去找凶手,又叫人套着麻袋一通揍,到如今京兆府都未找到凶手。”

  陆敏掐指算了算,道:“那都多久的事儿了,分明你耳朵上那伤口还是新的,这又是叫谁给打了?”

  赵稷一生气,两只眼圈越发的青:“三天前的夜里,一个蒙面人进了王府,直接将我按在床上一通揍,最后捉了一夜也没捉到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

  陆敏莫名觉得那凶手当是傅图,又不好说出来,低眉笑了笑,转身进屋了。

  回到房里坐了,小塔娜一双小鹿眼儿,忽而伸手点了点陆敏插如玉管的鼻头,笑道:“咱们鼻子生的一样一样儿的。”

  陆敏捧了杯热腾腾的普洱给她,问道:“你如今住在豫王府?”

  塔娜怀抱着小暖炉,两只眼睛里满是泪珠儿:“可不是嘛,这个哥哥人挺好,家里美婢也多,住着很舒心。而且他还认得我娘,他说,我娘是天下顶美,顶好的女人,可惜叫皇帝给生生折磨成死前那个惨样,我与你们的狗皇帝,不共戴天,哼!”

  这小丫头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陆敏转身去看赵稷,赵稷两只熊猫似的眼圈儿,目光投向了别处。

  原本,陆敏没有记太多上辈子的恩怨。她打心眼儿里厌恶并鄙视赵稷,但毕竟上辈子同床睡过的人,那种嫌恶里也包含了很多自己瞎了眼的成分,所以于赵稷,就像看一只永远堵在自己每日必经之路上的癞皮狗,绕不过去,心里厌恶,表面装作不见。

  但他在塔娜面前说的这番话,屈意歪解整个事实的经过,美化陆轻歌,丑化赵穆,其心之恶毒卑鄙,倒叫她刮目相看。

  塔娜本来就叫烈勒给教偏了,再着他这样一教导,好孩子也叫他给带坏了。

  积蓄了两生的厌恶,陆敏装于装不住了,厉声道:“豫王殿下,这宫女房,不该是你来的地方,烦请出去等着。”

  她口气太硬,不容置疑,开门径自将赵稷赶了出去。转身回来坐在床沿上,握过塔娜的手道:“这些话,皆是豫亲王告诉你的?”

  塔娜天真孩子,对着姐姐自然坦露心扉,狠狠点头。

  陆敏断然道:“一,你娘是天下顶美的女人,但不是顶好的女人。二,皇帝没有折磨过她,她的路是自己走的,与任何人无关。”

  塔娜两只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泪花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陆敏一触,斗大的泪珠儿啪啦啦的滚了下来,她忽而甩手,转身便跑:“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我爹是火州最厉害的勇士,我娘是火州最美的公主,她是叫你们汉人的皇帝给掳来的,我要叫我七舅来报仇!”

  陆敏也不追她,眼看日暮,皇帝已经从校场上回去了,她亦赶往麟德殿伺候。

  晚饭摆了上来,有一盘子冬日里难见的鲜芦笋,和着些样儿圆圆,瞧着像是鸡胗的东西同炒,吃起来皆是脆脆的,咸甜适口,陆敏不由多吃了几块。

  皇帝单有一盘清炒芦笋,他自己不吃荤,却不停劝陆敏吃那东西。

  陆敏如今看赵穆,满眼色气,总觉得他那眼色有些不善,嚼了两口转身问郭旭:“这是什么东西,怪好吃的。”

  郭旭上前道:“这是咱们御厨房今儿刻意炒的羊腰子,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敏哇一声,欲吐,皇帝已乐不可支,翘挺的鼻梁缓缓凑了过来,笑的颇有几分邪性:“朕让御厨房准备些能养生补气的菜式,羊腰补肾,多吃几块。”

  后殿正房,除了司茶姑姑外,别的几个姑姑也不能进来伺候。如今彩琴去了,换了金铃上来。她捧着茶进来,恰就瞧见陆敏正在转身吐东西。

  皇帝显然特别紧张,下炕床替陆敏拍着背,凑在耳边悄声问着什么。

  陆敏一只手抓着痰盂,一只手却在皇帝大腿内侧狠拧了一把,皇帝大约是真疼,脸色瞬时变白,却也一声未哼,仍轻轻替她拍着。

  在未进这正房伺候的时候,金铃曾听彩琴暗地里提过几句,说陆敏在皇帝面前很不守规矩。金铃和秀兰几个姑姑以人品来度,并不信彩琴的话。

  毕竟陆敏是司寝女官,昼夜相处,肯定与皇帝之间有点儿露水情缘。

  但她平日无论在宫女房还是麟德殿,从不因此而指气颐使,也不给别的姑姑脸色,反而低调做人,温默的不能再温默。

  以她平日的为人,金铃打死也不敢相信,她竟会坐在宝炕床上跟皇帝一同用饭,还敢掐皇帝的大腿。

  她送了涮口茶出门,太监大总管李禄一身朱衣秀挺,垂着两手,两道浓眉下双目炯炯,就站在廊道上。

  金铃叫了声李公公。

  李禄一笑:“金铃姑姑高升近御前,头一回进屋伺候,觉得如何?”

  金铃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屋里屋外别有洞天,她确实被吓怕了:“还好!倒是李公公,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与咱们不一样。”

  到如今,李禄还未进后殿正房伺候过,但他从一个在廊下听差的小太监,一跃而成为整个皇宫的太监大总管。

  李禄陪着金铃入茶水间,缓缓道:“我这些年来的悟度,咱们做奴婢的,管住嘴,迈开腿,封上耳,便能长命百岁,若管不住嘴,又总爱看些不该看的,彩琴的尸体还热活着了,你说是不是?”

  这心机深沉的年青太监,叫许善打压了很多年,一朝除掉许善,扬眉吐气,但全无趾高气昂之态。要在皇宫里谋生路,似乎就得像他一样,蛰机时沉默,上位后也稳稳当当。

  金铃明白了,连忙点头:“瞧李公公说的,我就是个瞎子,也是个哑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您就放心吧!”

  摒退所有人,赵穆紧张到不行,轻声问道:“可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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