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_最深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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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谢祁琛走了进来。

  房间忽而陷入了安静。

  檀远舟轻咳几声,转头看向檀茉,尴尬解释:“那个,刚才我接你过来后我就给阿琛打电话了,他得知你淋雨,说要过来接你。”

  檀茉抬眸,和谢祁琛眼底投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无声中,空气如表面风平浪静的湖面,只要一点风,就能划开惊涛骇浪。

  氛围如乌云一点点变得沉重,檀远舟尴尬得无处遁形,赶紧开口:“茉茉,我去给你泡点感冒药,你们先聊。”

  他很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房间只剩下了两人。

  檀茉看着谢祁琛。

  男人一身棕色毛衣,外头披着黑色长款大衣,黑裤裹住男人的两条长腿,黑发发尾湿漉漉的滴下雨水,滚落眉间,瞳仁犹如一泓深潭,在光线下比外头的雨夜温度,更显漆黑沉冷。

  感受到他灼灼的视线落了过来,如火烙印在她身上,檀茉如喉间遏住,偏开和他对视的眼,垂下头,几秒后,身后响起沉涩喑哑的男声:

  “冷不冷,怎么去淋雨了。”

  檀茉喉间如被棉花堵住,几秒后如机器般回应:

  “没事,刚好没带伞。”

  他哑声道:“我不是给你发了信息么?让你在家里等我,我过去接你。”

  檀茉刚刚来到檀远舟家才看到信息,“不用你接我,你可以忙你自己的应酬。”

  “你不是生气我今天太忙了?”

  “……你想多了,”她眼眶微湿,“你忙不忙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做什么都不习惯和你说而已。”

  情绪之下,檀茉的话带上了满满的刺,心底的满腔酸苦在竭力压抑下还是蔓延到了喉咙口。

  她再也待不下去,站起身往外走,路过谢祁琛身边,手腕忽而被攥住。

  男人的掌心滚热,微微颤抖。

  他垂眼看她,眼底血红点点,喉间滚出低哑几字:

  “刚才你和你小叔说的话……是认真的么。”

  檀茉长睫一颤,几秒后冷静出声:“有什么问题吗。”

  她话音刚落,谢祁琛身子一转,就把她抵在墙壁上。

  她愣了下,后背生疼,想要挣脱:“谢祁琛你松手……”

  男人垂下眼,直勾勾盯着她,眼底光影碎裂:

  “在你眼里,联姻两年,就是用来获得利益?”

  “檀茉,你没有心么?”

  她没有心……

  檀茉轻笑一声,眼眶压抑住酸涩,抬眸看他:

  “是啊……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在你眼里联姻不就是这样的意义?”

  谢祁琛扯起唇角,“所以你觉得我是为了利益才娶你的?”

  “谢祁琛,这是你说的,我们联姻后两方集团可以进行全方位合作,你回国不就是为了接手翱创、让翱创发展起来才和我结婚的吗?两年一到我们就分开,对双方来说不是都解脱?”

  谢祁琛笑了声,“解脱?跟我结婚对你来说这么压抑?既然这么为难,当初你何必答应?”

  檀茉偏开眼,忍住落下的泪,把所有的话都变成了谎言:

  “我只是为了云通集团的利益罢了,而且你给我那么多钱,换做是谁不答应?”

  她话音落下,他拉住她手的动作渐渐放开。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墙壁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旋转。

  沉默的几秒钟,宛若过了几个世纪。

  谢祁琛垂眼看向面色冰冷的檀茉,黑眸光影暗下,开口:

  “檀茉,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了,如果和我结婚让你这么痛苦,我不去强逼着你继续。”

  檀茉闻言,视线瞬间被水汽弄得模糊。

  半晌,她艰难地动了动唇:

  “是啊,我们现在都已经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这段联姻关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谢祁琛无声直直看着她,眼底猩红一片。

  他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几秒后,他开口道:“和我当初说的一样,我给你的东西不会收回,两家集团的合作不会改变,这样你满意么?”

  檀茉眼角的泪无声淌下,努力压住哽咽的声音:

  “我随意,你尽快安排就好。”

  檀茉推开他,拿起包,快步走出卧室,往玄关外走去,外头客厅正担忧的檀远舟看到这幕,一愣:“茉茉——”

  他飞快冲过去,“外面还下着雨,你去哪儿啊?”

  他想拦住她,檀茉摇摇头,“小叔,我先回去了……”

  檀茉甩开她的手出去,檀远舟直接傻住,转头看到谢祁琛快步走了出来,男人沉沉的眼底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檀远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闹成这样,忙道:“算了你别追了,我去看看,别担心。”

  檀远舟拿了把伞,走出家门。

  檀茉下了楼,走出大厦,雨水毫无遮挡地落在脸上,和她不再压抑的泪水彻底混合在一起。

  没往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檀远舟的声音:

  “檀茉!”

  檀茉步伐未停,几秒后,她身子就被拉住,檀远舟拧着眉看她:“刚给你喂的姜汤,想淋雨白喝了?”

  从小到大,檀茉一直都温顺听话,像是任何情绪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这样叛逆倔强的一面今晚檀远舟还是第一次见到。

  檀茉哭得泣不成声,檀远舟见此,抬手扣住她的脑袋,放柔语调:

  “我不是让你跟我回去,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外头,漫天雨幕染透泼墨的,整个荔城宛若陷入一片黑暗混沌。

  末了,檀茉被檀远舟带上了车。

  檀远舟带她去了附近一家五星酒店,开了个行政套房。

  走进套房,檀远舟帮她把今晚从别墅带出来的小行李箱推了进去,对她道:“你不想回家,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多住几天,这个酒店有我的股份,你想要什么可以联系酒店。”

  檀茉跟着檀远舟走到客厅,他给她先去拿了浴巾,“等会儿你去洗个澡,我已经安排人给你送药过来,今晚把感冒药吃了,否则你肯定要感冒。”

  檀茉情绪稍稍缓和,轻声道:“小叔抱歉,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今晚你和阿琛到底说什么了?吵架了?”

  檀茉没说话。

  檀远舟见此,只好道:“没事,肯定是阿琛惹你不高兴了,茉茉你别不高兴,我回去一定帮你教育他。”

  檀茉轻轻摇头:“他没做错,你别去找他……我们只是把很多事情说开了而已。”

  檀远舟看着小姑娘低落的情绪,怕再惹她掉泪,不再追问:“好了,我不找他,你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冷静冷静情绪,事情明天再解决,记住,手机给我开着,别让我联系不到你。”

  檀茉点点头。

  她擦着头发,檀远舟拿出手机,看到来自谢祁琛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回道:

  【带她来酒店了,你先别过来了,让她冷静下。】

  半个小时后,檀远舟的助理把药帮忙送来,男人又给她点了些热食,监督她吃完东西又吃完了药。

  离开前,他走到玄关,转头看到檀茉抱膝把自己缩成一团,静静看向窗外,檀远舟叹了声气,只好把所有话压下,安静离开。

  ……

  外头的雨已经渐渐停了。

  夜色更为浓重。

  将近十点,檀远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推开门进去,他望见客厅面向落地窗的长椅上,谢祁琛独自坐着。

  檀远舟走了过去,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五六个烟头,男人低垂着眼,指尖还夹着根烟,清冷的面容被白雾缭绕,身边笼罩着极低的气压,眼底晦涩难辨。

  檀远舟极少看到他抽烟抽得这么凶过,哪怕曾经在国外生意做得极其艰难,谢祁琛都很少会有这么压抑颓废的时候。

  他心底最深的情绪,当然只会和那一个姑娘有关。

  檀远舟看他独自这样坐着不说话,扯唇调侃:“你俩不愧是夫妻,连难过时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谢祁琛闻言看他,檀远舟在他对面坐下,也点了根烟,“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刚刚是把她送到ed酒店了,让她今晚在那边休息。”

  谢祁琛动了动唇,响起低哑几字:“她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刚刚是不是又淋雨了。”

  “呦,这么在意,刚才还惹她哭成这样?”

  檀远舟揶揄:“你今晚到底和茉茉谈了什么?怎么闹成这样?”

  男人眼界低垂,滚了滚喉结:

  “我们要准备解除联姻关系了。”

  檀远舟震惊:“解除联姻关系?你们要离婚?!你舍得啊?!”

  谢祁琛对檀茉的执念和喜欢,檀远舟这几年看在眼里,否则这人不会出国这么多年从不沾染感情,拒绝所有异性对他的爱意,因为他心里自始至终只装着檀茉一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谢祁琛如果能放下对檀茉的喜欢,估计是他到死的时候。

  谢祁琛按灭烟蒂,苦涩扯唇:

  “既然她从未对我动心,我又何必用联姻把她绑在我身边。”

  “可万一如果她对你动过心呢?”

  如果她动心……

  谢祁琛哑然。

  如果她真的对他动心,她今晚怎么又会那么说?

  檀远舟想到一事,“对了,刚才我给我哥打了个电话,今晚家里发生了点事。”

  谢祁琛抬眸看他。

  “就是……我哥和我嫂子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最近你和fg科技的那个宋家千金走得有点近,我哥这人你也知道,很在乎利益,生怕你们感情不稳固影响两家集体合作,就去找檀茉谈话了。让檀茉要小心你……你出轨。”

  “……”

  男人整张脸黑下来,“谁特么又在胡扯?”

  “谁知道啊,我哥说你外面有人传你俩还挺般配的,这不是人家回国,可能又有流言蜚语?”

  谢祁琛眉眼冷下,“我跟宋然夏之间什么都没有,从大学到出现在。”

  大学时候,但是凡当着他的面调侃他和宋然夏,他都会直接冷脸否认,和宋然夏保持距离,不给人脑补的机会。

  不过为了照顾女生的自尊,他也不可能主动挨个去说他对宋然夏没兴趣,但时隔多年,如今他也结婚了,今早在婚礼上也就那个司仪不知分寸说那样的话,到底是谁在背后乱说,竟然还传到了檀茉父母的耳中?!

  谢祁琛看向檀远舟,“所以檀茉相信了?”

  “不知道……”

  檀远舟动了动唇,犹豫道:“只是她说无所谓,说……反正你们只结婚两年。”

  檀远舟话落,谢祁琛的眼再度沉了几个度。

  檀远舟叹了声气,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像表面上想的那样,可是一时间脑子也转不通,主要是在感情这方面,他也没有经验。

  “阿琛,其实我觉得……”

  檀远舟还想说话,就听谢祁琛沙哑打断他的话:“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檀远舟欲言又止:“那我先回房吧。”

  檀远舟走后,谢祁琛转眼看着窗外。

  夜色浓重而模糊,雨滴一滴滴砸在落地窗上。

  他脑中滑过檀茉在他面前的一幕幕。

  是从前,她经常望向他时,眼底亮如星辰,嗓音甜软地叫他哥哥的模样;

  是她经常放学时看到在门口等她的他,笑着朝他奔来的模样;

  是她做不出题目,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求他帮忙解答的模样;

  是她受了委屈趴在他肩头流泪,说很害怕爸爸妈妈不要她的模样;

  还有重逢那天,她坐在日光明媚摇曳的树下,一身清澈的茉莉翠绿,面容悠然、顾盼生辉的模样。

  还有很多很多,就像珍藏品一般,刻在他心底最深处,是他这几年在国外奋斗时,每次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的最后一盏希望。

  他告诉自己,再优秀点,回来见她。

  一开始,他把她当成妹妹,想要悉心照顾她,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不再和檀远舟有关,他会因为她笑而笑,因为她哭而心疼,想要保护她,站在她的身边,给她更深的爱,疼爱她一辈子。

  可是最后,他却还是没有办法拥有她。

  就连明天他准备了很久的告白,现在也来不及了。

  谢祁琛再度点上一根烟,吐出的白雾刺得眼底猩红,他垂下眼,阖上了眼眸。

  时钟滴答走过,漆黑的夜格外漫长,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洒满荔城,一场雨过去,气温如同再次入了冬,寒意萧瑟,湿漉漉的空气如黏在皮肤上,泛着冷意。

  客厅里,谢祁琛坐了整整一夜。

  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男人不知道抽了几根,但多少根也难以缓解心头的沉郁。

  六点多,谢祁琛终于起身,离开了檀远舟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嘉虞天城,走进别墅,里头的阿姨们已经早早来了,正在打扫卫生。

  阿姨看到他,连忙上前:“先生,今早我来的时候看到太太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然后过了会儿就提着行李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谢祁琛眼底一沉,“什么时候走的?”

  “就半个小时之前。”

  阿姨看到谢祁琛冷到北极的脸,不敢再说话,男人走上楼,去到她房间,看到里头明显空了很多,书桌和梳妆台上的东西都不见了,还有床铺上她喜欢的玩偶也不见了。

  她就这样抵触他,需要这么早就跑回来收拾行李,躲着不见他……

  谢祁琛整颗心闷到快要炸裂,拿出手机拨去电话。

  几秒后,那头接起:

  “喂。”

  听着那头平静的声音,男人喉间沙哑:

  “就算要解除婚约,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连夜回来收拾行李,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那头沉默几秒,传来很低的声音:“过几天学校开学,我要搬回学校去了,下个学期要忙毕业的事,而且我们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再住在一起了,东西我会慢慢搬走。”

  末了,男人艰难开口:

  “……行,随你。”

  两人结束了电话。

  另外一头,昏暗的酒店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檀茉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泪珠无声一滴滴从眼角滚落。

  床边坐着的纪舒看到她这样,叹了声气,抽了张纸塞到她手中,“茉茉,别哭了,你这样我看了好心疼。”

  昨晚纪舒十二点多接到檀茉的电话,得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赶来,后来今早又陪檀茉去别墅拿了行李出来。

  檀茉摇摇头,转了个身面向里头,压住哽咽的声音:“我想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纪舒知道此刻不宜说太多。

  “好……我就在这儿陪你。”

  檀茉闭着眼,无声流泪着,直到哭到累了,困意才盖过了思绪,渐渐睡着。

  纪舒看到她眉间微皱,翻来覆去,似乎很不踏实,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而檀茉不知为何,做着各式各样的梦,她梦到许多人对她的讥笑,以及她告白后谢祁琛望向她那张冰冷的脸,她如同不断跌入深渊,又不断挣扎。

  她心头像是被一只手紧攥着,睡得很不踏实。

  几个小时后,她翻了个身,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看到纪舒正在套房里办公,纪舒注意到她,立刻放下电脑起身过来:“醒了?”

  “现在几点了……”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点点吃的,我今天不用去公司,就在这里陪着你。”纪舒摸摸她的头。

  檀茉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疼,鼻子也难受,应该还是感冒了。

  “我先去洗把脸。”

  “嗯。”

  檀茉走去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一点笑意都提不起来。

  她洗了把脸,平静下心绪,最后走出浴室,过了会儿楼下餐厅就送了午餐上来。

  檀茉没什么胃口,可还是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主要是不想让纪舒为她担心。

  纪舒在一旁看着,半晌问:“茉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檀茉面色顿了顿,“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谢祁琛之间。”

  檀茉低头摩挲着叉子,“我这两天先慢慢搬出来吧,然后再去找公寓,接下来应该会开始和谢祁琛商讨离婚事项了,如果不出意外,进程应该会推得很快。”

  “其实我觉得宋然夏也没真掀起什么风浪,你确定要因为她……”

  “其实和她没关系,是我心态失衡,明确自己喜欢上谢祁琛后就想要的越来越多,我厌恶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状态。”

  纪舒看向她:“所以你和谢祁琛之间,真的再没可能了吗?”

  檀茉眼眶发酸,长睫盖下:

  “一开始就没什么可能。”

  和谢祁琛联姻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她希望能持续一辈子的梦……

  可梦终究是梦,总是要要醒的。

  她和谢祁琛到底还是没缘分,所以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走到尽头。

  荔城的天气灰蒙蒙的。

  时不时有小雨飘下,冷风瑟瑟。

  纪舒怕檀茉一个人带着更难受,便在酒店边办公边陪她。

  换做是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檀茉还能去剪剪美食视频,转移转移注意力,可现在她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加之得了重感冒,累得躺在床上一整天。

  期间,檀远舟来看她两次,给她送了很多吃的,还有药品。

  本来他要带她去医院,可檀茉死活不想去,他只好作罢,请了个家庭医生来,给她看了病。

  第二天,她的身体状态终于好些,便继续回嘉虞天城收拾行李。

  纪舒不解:“需要这么着急吗?”

  檀茉垂眼:“嗯……”

  早点搬出来,就可以少一丝眷恋。

  因为东西比较多,接连两天,她都在陆续打包收拾。

  谢祁琛给她的所有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只带了自己搬进来时的东西。

  两天后的下午,别墅里,檀茉整理完最后几箱衣服,搬家公司的人便上来,帮忙拿到车上。

  家里阿姨看到这幕格外迷茫,不禁蹙起眉头,也愁云满面:

  “太太,你这是要搬走吗?”

  檀茉敛眸,“嗯。”

  “好几天先生也没回家了,你们这是……”

  檀茉怔了怔,只道:“接下来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李阿姨,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我先走了。”

  “太太……”

  阿姨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

  最后檀茉转头看了眼空空的房间里,窗外微风卷入,卷起白色纱帘如浪花翻动。

  檀茉出神了很久,最后垂下头,把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下,放到桌面上。

  走下楼,往后花园看了一眼,就看到后面多了个秋千。

  阿姨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这是上周六早上先生找人过来安装的,说是太太您最喜欢荡秋千,您还一次没有坐过呢……”

  檀茉忽而记起,那天的男人站在漫天霞光中,眼底满含笑意,说会给她装个秋千,她没穿袜子,他还把她抱去了房间。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他们相爱过。

  檀茉偏开眼,掩去眼底的酸涩,“拆了吧,以后没用了。”

  檀茉走出别墅,到了门口,上车前,她回过头去。

  “小姑娘,走吗?”

  几秒后,司机的声音传来。

  檀茉收回眼,“走吧。”

  她上了车,车子慢慢行驶向前,和别墅渐行渐远。

  忽而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纪舒。

  接起,那头含笑的声音传来:

  “茉茉,你在干什么?今晚我去陪你吃饭吧?”

  檀茉握住手机,鼻尖猛地窜上酸意:

  “纪舒……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我和谢祁琛的家了……”

  像是情绪一下子决堤,檀茉在别墅里所有强装的淡定和无所谓瞬间崩了盘,“纪舒,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会比当初他出国的那天还要难过……”

  如果他出国了再也不回来,或许她有一天会接受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疼痛,可是现在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结过婚,又有了婚后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此刻又让她全部失去,她该如何再一次去治愈这样的痛。

  “我骗了谢祁琛,说我和他联姻只是为了利益,其实不是的……我后悔了,我为什么没有勇敢点告诉他我好喜欢他……”

  檀茉哭到快要喘不过来气:“可是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连联姻的关系都要没了,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写着谢祁琛名字的红纸,还有无名指上的一圈痕迹,眼泪一滴滴疯狂砸落。

  风涌进车窗,卷起她发丝凌乱。

  红纸褪色,记忆斑驳,檀茉眼眶滚下的泪消散在风中,再也无法捕捉。

  荔城的冬天,好像是要熬不过去了。

  把行李全部搬出来的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雨。

  檀茉的感冒又反复了,纪舒过来陪她,檀茉在酒店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脑子才没那么昏沉。

  因为行李太多,檀茉没办法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宿舍里,所以只好把部分东西放回了檀家别墅。

  而这样一来,檀母和檀父也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得知两个孩子准备离婚,而且心意似乎已决,檀父和檀母想到那晚檀茉对他们说的话,这一次都不敢再劝什么。

  而檀之婉也知道了这事,心里暗暗高兴到了极点。

  晚上,檀茉怕待在家里实在情绪太闷,还是选择回酒店休息。

  临走时,檀母问她:“明天学校开学了?”

  “嗯。”

  “那这个学期还要租公寓吗?”

  “还在找,应该会吧。”因为拍视频的话肯定不能一直住在宿舍。

  檀母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没开口让她再搬回来。

  檀茉离开家,乘坐出租车,二十分钟后回到了酒店。

  下了车,冷风铺面而来,檀茉揉了揉鼻尖,裹紧毛呢大衣,快步走进酒店大门。

  不远处,路边昏暗光影下的劳斯莱斯后座内,男人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眼底晦涩,如蒙了尘埃。

  前排也看到了这一幕的温诚,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谢祁琛,心底叹了声气。

  这几天晚上,谢祁琛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每晚都会来这里等着。

  怕小姑娘不愿意见他,男人所以只能这样远远的看一眼,看看她状态好不好,看过去是不是感冒还很严重。

  就像今晚,从六点多等到将近十点,温诚都劝说今晚檀茉可能不回来了,男人却执意要再等等。

  直至檀茉进入酒店过去了三分钟,温诚适时开口:

  “谢总,明天f大正式开学,太太明早或者后天就会搬去学校了。”

  谢祁琛看着窗外,眼底深然,几秒后低哑出声:

  “她今天是不是又感冒了。”

  “今晚檀先生打来电话是昨晚又重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不愿意去看病,吃了点药。”

  谢祁琛闻言,眼底泛起波澜,开口嗓音微哑:“你找个家庭医生明天再来酒店一趟,告知檀远舟一声,还是用他的名义。”

  “好的。”

  “别忘了,檀茉对青霉菌会过敏,让医生开药的时候注意下,她还有过敏性鼻炎。”

  “好。”

  “明天你还是以檀远舟的名义找人去给她送点吃的和生活用品,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报道那天送她去学校。”

  温诚听着男人事无巨细的交代,悉数应下。

  末了,谢祁琛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小雨,脑中再度浮现刚才小姑娘的样子,阖上了眼眸。

  翌日,f大开学了。

  第二天,檀茉搬回宿舍,和宿舍四人重住回一起,同时也看起了公寓。

  而这两天,另外一头,温诚感觉到谢祁琛周围陷入了恐怖的低气压中。

  从这周一开始,白天在集团里,男人周遭就弥漫着生人勿进、无人敢惹的恐怖气场,身边的人但凡看到谢祁琛,哪怕不和他讲一句话,都能感受到男人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总裁办的员工不解,私下议论:

  “谢总到底是怎么了,谁惹他这样生气,难道是有什么合作中断了吗……”

  “没有吧,上一周不是还签了个两亿的大单?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心情很好吗?”

  “谁知道,我现在感觉他看我一眼,那眼神都能杀死我……”

  “天哪,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家来问温诚,可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温诚怎么敢说原因,他自己现在都生怕做错一件事要卷铺盖回家。

  某天早上,策划部的人上来汇报工作,因为一件事反反复复没做好,彻底踩到了本来就在工作极其严苛的谢祁琛的雷点,直接冷下脸把策划书扔了回去,让他回去重做。

  男人神色寡冷,沉而肃穆的声线让人生畏,策划部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就溜了。

  至此,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出现在谢祁琛面前,能躲就躲得远远的。

  就这样接连两天,顶层开着的暖气都化不开沉闷的氛围。

  谢祁琛像一个连轴转的工作机器,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只有每天晚上温诚来找谢祁琛汇报檀茉的现况时,他才像个人一样会有情绪的反应。

  温诚知道谢祁琛在意檀茉到了骨子里,哪怕现在要分开,他所有的心事还是都牵挂在她身上。

  即将要和檀茉解除婚约,殊不知对他来说有多难受。

  知道一切的温诚也不敢过多议论,只能做好分内的事。

  时间转眼,到了周四那天。

  傍晚,天色落幕,橙黄的天被晚霞浸染。

  翱创大厦里,为时两个小时的高层会议结束后,谢祁琛冷脸定下几个决策,随后走出了会议室。

  男人一身炭灰色西装,一双眉眼如刀刻般,下颌线紧绷流畅,面色一如既往冷淡。

  乘坐电梯回到顶层,谢祁琛往外走,总裁办的一个办公桌前,两个女员工正在聊天:

  “那等会儿下班你男朋友来接你,你跟不跟他一起走啊?”

  “我还在生气呢,才不想跟他去吃饭,都没有好好哄我就让我轻易原谅他,想得美。”

  “呦,明明在意得不得了,等他电话等了两三天,现在又装矜持,女孩子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讨厌,你才口是心非呢……”

  两人正说着,忽而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咳,俩人倏地转头,就看到谢祁琛走了过来。

  温诚给她们使眼色,嘴里却责备:“下班时间到了吗?还在这里聊天?”

  疯了啊!最近在谢总面前还不老实点!

  两个员工吓坏了,忙低头道:“我们马上去……”

  谢祁琛没有温度的视线落了过去一眼,随后离开,两人吓得赶紧跑去工作。

  回到总裁办公室,谢祁琛坐到办公桌前,翻开文件,没有抬头,开口:“把今晚的行程给我排满,到晚上十点。”

  这几天,而谢祁琛这几天都在集团拼命工作,没有回去。

  温诚头疼颔首:“好的……”

  谢祁琛继续处理工作,过了会儿,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起一看,是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

  男人接起,那头传来声音:“先生,下午别墅区的物业来了,说要缴纳些费用,具体的通知我等会儿发给您。”

  “嗯。”

  “先生那没其他的事了。”

  谢祁琛应了声,签着文件,道:“对了李阿姨,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不用来别墅了。”

  “啊?”

  “接下来别墅会闲置出售,你们不用再来上班,薪资的问题我助理会和你们联系,给满你们这个月工资,还会有些补贴。”男人淡漠的语气格外公式化。

  “好的……”

  谢祁琛见没什么事,打算挂断电话,忽而那头道:

  “对了先生,您最近没回来,有个事儿我老是忘记问您,就是冰箱里的蛋糕该怎么处理?已经放了一周了。”

  谢祁琛闻言,不知道哪来的蛋糕,也没想到这种小事都要来问他。

  “你随便处理,扔了吧。”

  “可……可这是太太上周四生日那天给您做的,要直接扔掉吗?”

  谢祁琛写着字,手中猛地一顿。

  他视线微抬,不解:“给我做的?”

  “对啊,上周四不是您的生日吗?那天一大早太太就让我买了很多食材,还给我们放了假,让我们休息一天,她来亲自给你准备晚餐,她应该准备了好多菜,还给你做了个蛋糕。

  第二天我见蛋糕还在,问她怎么处理,她让我先放着,还说让不要告诉你,可我想着还是让您知道一下……”

  男人闻言,脑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突然记起来,上周三她在厨房忙碌了一个晚上,后来问他明天有没有空,第二天傍晚,他接到从超市回来的她,她笑得那么甜,像是藏了一个很高兴的事,以及那晚他回到家,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失落,他还诧异她怎么会记得他生日……

  其实不是什么新品试吃……

  是她给他精心准备了一个生日惊喜……

  挂了电话,他收到阿姨发来的蛋糕照片。

  虽然隔了好几天,蛋糕已经不太好看了,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上面的白熊,还有旁边的黑色西装小人。

  是那天在翱创门店的她和他。

  她把自己放在了给他的生日蛋糕里。

  谢祁琛脑中忽而浮现那天晚上同学聚会回来,檀茉问她关于宋然夏的事情,还有那天婚礼结束后不高兴的情绪,还有那天晚上在檀远舟公寓,她红着眼说和他联姻只是出于利益。

  以及刚刚在外头,他听到那句——口是心非。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在脑中突然翻了个面,像是拼图重新被打乱,放到正确的位置,渐渐浮出水面。

  谢祁琛思绪空白了瞬,很快站起身,点开手机通讯录,滑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半晌,那头接起,纪舒的声音传来:“谢祁琛?”

  两秒后,男人出声,嗓音低哑如含了沙:

  “纪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想了解一下和檀茉有关的事。”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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