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_世子夫人带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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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永安侯府。后花园。

  袁媛正跟着小田踢毽子,日头很大,主仆二人树荫下也觉得有些热。

  小田体力没有主子好,不过踢了几十个就累得气喘吁吁,弯腰撑着膝盖求饶:“小……小姐,奴婢不行了,得歇……歇一歇。”

  袁媛已经连续踢了近一百个,闻言便接住空中飞落下的毽子,停下了动作,笑道:“小田,你也太不顶事了,我还没累呢!”

  说着,她拿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往附近的凉亭处走去。

  凉亭六角通风,坐在里头吹着徐徐微风,惬意不已,主仆二人望着花园里绿意盎然的景色,边喂鱼边谈天。

  “小姐,奴婢听小厨房的张大娘说,前几日大理寺放出了好多世族子弟,可惜命是保住了,丢失了几代传下来的世袭爵位,成了庶民。”小田替主子打着扇,感慨道,“要奴婢说呀,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他们当初就不会和圣上对着干了。”

  “那些世族也不是与圣上对着干,”袁媛右手撑着下巴,望着池水中惬意游动的鱼儿,“哥哥说,立场不同,所追求的也不同罢了。顾伯伯平时多么好的一个人,不是也走上了这条路吗?只能说当今圣上手段雷霆,眼里揉不进沙子,见不惯朝堂上有人做小动作。”

  其实她对朝政之事并没有多少了解,那时霖霖全府出事,她缠着哥哥好久,才从哥哥的口中得知了一星半点,从此对当今圣上生了畏惧之心。

  都说伴君如伴虎,只要有一丝行差踏错,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小田书读得不多,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是啊,还好大公子机警,啥都没参与。”

  袁媛没接话,问道:“既然前几日大理寺放出了许多世族子弟,那顾伯伯及其族人呢?有没有一起放出来?”

  在她的心里,大理寺牢狱是个世上最阴森恐怖的存在,只要能离开那儿,被贬为庶民生活于市井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顾伯伯一家能够被免罪,她就能央求父亲及哥哥对顾氏多加照拂,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霖霖做的事了。

  小田摇摇头:“奴婢没听张大娘说起顾府。”

  闻言,袁媛圆圆眼睛里的光芒暗下去几分,开始担忧起顾霖:“也不知霖霖怎么样了,我得再找个机会去瞧瞧她。”

  不远处的小径上,忽然快步跑来一个小婢女,因为跑得很急,脸颊红扑扑的。见到凉亭中的袁媛,小婢女更是加快了脚步,嘴里喊着:“小……小姐,大公子找您呢,快随奴婢去前厅吧!”

  袁媛立刻警铃大作,浮起不好的预感,身子仍旧没动,问:“哥哥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小婢女已经跑到了凉亭里,规规矩矩福了身,喘着粗气回道:“这……这奴婢不知。”

  “那哥哥使唤你来找我时,心情如何?”袁媛不死心地问。

  “心情?”小婢女抓抓脑袋,“大公子当时面无表情,只对着奴婢说了句’把二姑娘请来‘,奴婢就急急忙忙来寻小姐了。”

  ’把二姑娘请来‘

  袁媛来来回回咂摸了几遍这句话,没品出里头的情绪,压下心头的疑惑起身:“那……那就去前厅吧。”

  刚一进前厅,她就看到了错落堆在地上的几个红木大箱子,每个箱子足足有半人高,都可以把她整个装进去了!

  而后,她看到了坐在一旁圈木椅上静静喝茶的哥哥,果然一脸的面无表情。

  袁媛慢吞吞地挪过去,打了声招呼:“哥哥,你找我啊?”

  袁临瞥了眼素来不省心的妹妹,示意她去看地上的几个大箱子,语气淡淡的:“你从奇巧店里买的?”

  “啊?”袁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哪里来的银子买那么多东西啊!光看那装东西的大箱子成色,就知道里头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一炷香前,有位自称奇巧店掌柜的人上门,将这几箱新奇玩、物送至府中,说是袁府二姑娘前几日订的,也已经付过银钱,”袁临站起身,将最靠近的那只箱子打开,从里面随便拿了一件提在手里,“我看过了,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你从实招来,哪里弄来的银子?”

  “我……我没……”袁媛瞪大了眼睛,想要狡辩,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扯自己的袖子。

  她回头,看到小田正朝自己不停地使眼色,嘴里无声地露出嘴形——马车!

  立刻,她就想起了前几天自己看望霖霖回去的路上,和一名公子的马车相撞的事!

  难不成这些东西是那位公子送来的?他当初倒是说要以奇巧店的名义送些新奇有趣的小东西到袁府来着。

  可看那位公子的打扮,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子弟,她以为对方只会送几样普通有趣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多,也这么贵重的么……

  这倒让她十分措手不及……

  见到妹妹开始发呆,袁临不客气地把人拎到自己面前,冷声问道:“说清楚,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我……”

  袁媛刚张嘴,就被袁临不客气地打断:“你别说什么自己买的,你那小金库里有多少银子我还不知道?平时的月银自己花都不够,哪一回不是从我这里拨的?说实话,成日野在外面,是不是结交了不三不四的人了?”

  自己的妹妹几斤几两,袁临心里头门清儿,光看表情就知道她有没有撒谎。袁媛性子活泼外向,又喜爱男孩子的骑马舞剑,可惜偏偏是个女儿身,他这个做哥哥的,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妹妹在外面被人欺骗欺负了去。

  今日见到这么多的奇巧器物进门,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气得脑仁疼。

  袁媛被问得语塞,往后退几步:“哥哥,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跟我没关系,我先走……先走一步!”

  说着,她立刻转过身子打算开溜。

  没想到袁临这次根本没打算放过她,跨步上前将刚跨过门槛的妹妹又提溜回来,威胁道:“此事父亲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告诉父亲?”

  一想到父亲凶巴巴的脸,袁媛立刻怂了,忙将那日和一位公子马车相撞的事半遮半掩地说了个大概。

  袁临听得一脸不可思议,松开妹妹的衣领,让人坐到自己对面,问:“那名公子姓甚名谁,府上何处?”

  “呃……我不知道。”袁媛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是京都子弟,还是外城人士?”袁临又问。

  袁媛回想了许久,再次摇头:“哥哥你别问了,我就知道他坐了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手里有一把玉檀扇,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对对方一无所知,就能将自己的底细全盘告诉人家了?”袁临彻底怒了,冷冷地吩咐小田,“将二姑娘带回闺房,禁足十日面壁思过。”

  “哥哥,我不!”袁媛拔高了声音,“过几日我要……我要出门的,有很重要的事!”

  “何事?”

  “我……”袁媛想说自己要去看顾霖,转念一想,顾伯伯的事还没下落,她答应了陆熠不能将霖霖的行踪泄漏出去,只得将话都咽回肚子里,嘀咕道,“反正我有事。”

  “小田,将二姑娘带回闺房!”

  在整个永定侯府,大公子的话比侯爷都好使,小田瑟缩下脖子,扯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咱们……咱们回房吧?”

  “哼!”袁媛瞪了哥哥一眼,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她又折回来,使唤厅里的小厮,“这几箱东西是给我的,一炷香之内,统统给本小姐搬到房里!”

  ……

  当夜,袁媛望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家丁,愁得没睡着觉。

  小田睡在外间的榻上,被她硬生生拖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小姐,您是不是想喝水啊?奴婢给您去倒。”

  “不是,我不想喝。”袁媛长叹口气,“我想霖霖了,我想去看她。”

  “现在?”小田瞌睡被吓醒了一半,哭丧着脸,“小姐,您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妹要养,要是被赶出府,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谁敢赶你出府!”袁媛柳眉倒竖,“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即使是哥哥也没这个权力!”

  “是么……要是大公子赶奴婢走,小姐敢拦嘛?”小田嘀咕着,根本没信主子的话。

  在这个袁府里,老侯爷已经退居养老,全靠大公子一人支撑着,自家小姐又是个天真咋呼的性子,大公子打定主意要将她扫地出门,她可不信小姐有这个能耐阻止。

  她好言相劝:“小姐,咱们这几天就安安分分呆在府里,成吗?”

  “胆小鬼。”袁媛见说不动小田,不情不愿又爬回了床榻上,合被倒下,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袋里一会儿是霖霖孤苦伶仃住在归园里郁郁寡欢,一会儿又是那位手执玉檀扇的公子送来的几大箱子奇巧玩、物。

  这些东西都被她搬到了房间里,要是能给霖霖送去就好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许久,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啪!”靠近床榻上的雕花小轩窗被什么东西敲响,袁媛吓了一跳,眼睛紧紧盯着被砸的那处。

  她竖起耳朵听,以为是哪里跑来的野猫,没将这动静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又是一声轻微的“啪”!

  不是野猫!那是有贼进府了?

  袁媛胆子大,心知这是袁府后院,如果有歹人入室府里的家丁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她定了定心神,披上外衫,推开了那扇窗。

  而后自己往后迅速跳了一大步,戒备地看着外头黑漆漆的一切。

  窗外不远处果然站着个人影,见到窗开,对方往近走了几步,映着柔和的月光,男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隐约可见,在朦胧中更加摄人心魄。

  “你……你……”袁媛一下子呆住!

  这不是送她几大箱奇巧玩、物的公子么,他怎么潜入袁府来了!

  “我……我怎么啦?”萧凉立在屋外,笑嘻嘻地学着她说话。

  第一时间,小姑娘脑海中闪现出哥哥摁着对方打的场景,赶紧急急道:“你……你不要学我说话!你快走吧,这里是袁府,被我哥发现了,他会打死你的!”

  藏在角落的陈公公额头一跳,下意识地想像皇宫里那般上前斥责,猛的意识到这里是袁府,说这话的是袁府的次女袁姑娘,这回也是圣上偷摸潜入人家宅院……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前头的主子,又默默将目光收回,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站了回去,告诉自己是个聋子。

  萧凉没多少反应,依旧笑盈盈的:“我轻功好,不会被你哥哥抓住的。”

  袁媛不大相信,见人不肯走,想起还摆在屋子里的大堆奇巧玩、物,道:“呃,那个多谢你送来的那几大箱东西,我很喜欢。就是,就是太多了,以后别送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出了不对劲,对方也没说下次还要送她东西啊,什么叫以后别送了”啊!

  说得自己好像很希望他继续送似的。

  想到这里,袁媛忍不住脸红了,耳垂发烫得厉害。

  “喔~下次送你些别的,保证不被你哥哥发现。”萧凉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觉得有趣极了,“这么晚还辗转反侧,有心事吗?也许在下可以帮忙。”

  袁媛犹豫了看了男人一眼,泄气道:“我想去看看好姐妹,可现在被哥哥禁足了。”

  “这个好办,三日后,我悄悄带你去,好不好啊?”萧凉打开玉檀扇轻轻扇着风,身子懒懒地靠在墙侧,这样的动作,让他看着整个人更加带着痞气。

  袁媛圆圆的眼睛亮起来,又犹豫地摇摇头:“还是别了。”

  霖霖的行踪不能透露,她不能让好姐妹陷入危险。

  萧凉看穿了小姑娘的犹豫,道:“你忘了陆熠与我相熟了,你那好姐妹顾霖的事儿他一早跟我说了,别怕,三日后我带你去,自然不会暴露她的所处之地。”

  “啊!原来你知道!”袁媛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欣喜异常,忙点头,“那……那三日后,不见不散。”

  “好,三日后见。”萧凉一把合上扇子,亲自去帮小姑娘关窗,“今夜能睡着了吧?快去睡吧。”

  “嗯……多谢公子。”袁媛与他目光相触,忍不住又红了脸,想起哥哥白日里的话,她扬起头看过去,“敢问公子,怎么……怎么称呼啊?”

  她不好意思问对方府中何处,问一声姓什么总没事吧……

  萧凉笑了:“在下姓肖,小月肖。”

  ——

  三日后,天色刚黑,萧凉果然如约来到了袁府。

  那几大箱子的东西太多,袁媛提前选择了几样自己认为最有趣的带在身上,跟着那姓“肖”的公子出了门。

  二人守礼,远远坐在马车的两端。马车行了一段,袁媛悄悄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入目却是陌生的街道,且越行越偏。

  她不安地坐在垫子上,想起哥哥警告自己别被骗了的话,后背一阵发凉——那位肖公子,不会真的是坏人吧……这明明不是去归园的路!

  袁媛忍不住捏紧了袖中的小弯刀,那是她从箱子里翻找出来的,临出门时她留了个心眼,要是路上遇到歹人,就用这把小弯刀自保。

  唯一不足便是,这小弯刀样子看着很是精美,刀刃也很锋利,就是短了些。

  她的目光悄悄在男人的身上游离,盘算着如果一刀刺下去,那小弯刀估计只能入皮肉,根本伤不到骨头。

  不过也能见血不是,好歹凭借自己以前学过的功夫,能够拖延一二。

  这样想着,袁媛的不安稍定,旁敲侧击道:“肖……公子,还有多久才能到归园啊?”

  萧凉本在闭眸假寐,闻言睁开了桃花眸,玉檀扇轻挑起车帘往外看一眼,道:“我们此行不去归园,顾霖前几日已经被送到边郊别院。”

  “啊?”袁媛不大相信,“可上次霖霖……霖霖没跟我说起这事……”

  她心里头的不安又浓烈起来,悄悄又离男人远了些。

  萧凉把持朝政多年,那些狡猾的老狐狸都骗不了他,更何况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见到她不安的小动作和柳眉间紧张的神色,他笑了:“放心,在下不会骗你,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咱们就到了。”

  被戳破心事,袁媛不大自在,只好捏紧小弯刀,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喔……”

  很快,马车经过一段颠簸的路后,稳稳地停下了。

  陈公公略带尖细的声音在外头想起:“公子,到了。”

  萧凉收起玉檀扇,作了个请的姿势:“袁姑娘,请。”

  袁媛点点头,连忙提裙下了马车。入目的确是一座隐蔽的别院,院门是普通的灰色,没有任何牌匾。

  见到守在门口的徐答,小姑娘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徐答早就收到袁府次女今夜到访的消息,迎上去笑道:“袁姑娘,您来了!我们夫人已经在里头等着您了。”

  袁媛点点头,也顾不得招呼那肖公子,大步跨入了院中。

  屋内燃着清淡的香,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药味,袁媛着急忙慌的进入,就见到好姐妹正坐在小榻上做针线,手边是一只已经快做好的虎头鞋,红红的带着白色的皮毛,非常可爱。

  “霖霖,我来看你了!”袁媛跑上前坐到顾霖对面,好奇地瞅着那鞋,“霖霖,你的针线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她记得两年多前,他们俩都还未出阁,凑在一起绣荷包时,霖霖的针线简直不能看,当时自己还好好取笑了一番来着。

  今日一看这虎头鞋,针脚细密,图案精美,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顾霖见到好姐妹来,也没心思做针线了,将虎头鞋收起来放好,笑道:“多练几次,也就练出来了。”

  说完,她心里闪过一抹酸涩,又想起了刚成婚那会儿,自己拼了命做荷包等各种绣品往澜沧院里送,却始终遭受对方冷淡的时光。

  为了做那些绣品,为了让陆熠能够不嫌弃她的针线,亲自佩戴上自己绣制的东西,她只能拼命的练习,也不知扎破了多少回手指,绣技才进步到如今的模样。

  只是这些都过去了,她也只是难过感慨了片刻,就又抬起眸,重新拾起笑容:“袁媛,这么晚你过来,袁伯伯不担心吗?”

  京都治安虽然好,但袁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夜间出门,到底让人担忧。

  袁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打算把自己偷跑出府的事抖出来:“没事没事,我认识一个公……呃,朋友,是他护送我来的。”

  顾霖察觉到不对劲,问:“朋友?对方是男是女?”

  “男……男的。”袁媛的声音低下去,显然没什么底气,“他跟陆熠认识,也知道你的行踪,我想他不是坏人。”

  顾霖还想问得清楚一些,袁媛却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上头。

  “你瞧,霖霖,这是他替我寻来的奇巧玩、物,精美又能解闷,我给你带了许多来。”

  说着,袁媛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中掏出了那些有趣物件,一一摆放在榻几上。

  暖黄的烛火下,一排的物件被摆开,顾霖目光扫过一圈,暗叹这些东西的精美与神奇。

  见到好姐妹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袁媛很是骄傲:“看吧,我就知道你喜欢。你如今处境不宜抛头露面,可以用这些小东西解解闷。”

  “媛媛,多谢你。”顾霖鼻子微酸,免不了又多问了一句,“那位帮你的公子是京都哪家府上?知根知底吗?人品如何?”

  “霖霖,你怎么跟哥哥一样……都差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了!”袁媛别扭地转过头,去看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我只知道他姓肖,长得也好看,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这样的人,应当不会是坏人吧……如果他想要对我做什么,早就可以做了。你知道吗,袁府的守卫虽然不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可也不算差,他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想来武功也很高强。霖霖,你知道的,我最崇拜的就是武功好的男子了。”

  听到此处,顾霖已经完全明白了,好姐妹这是完全被对方给迷住了。那公子热心帮助她,照理说一定也对媛媛起了心思,可怪就怪在,既然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为何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上门提亲,非要遮遮掩掩地行事呢?

  她不想让媛媛吃亏,便好心劝道:“霖霖,都说京都民风开放,可孤男寡女毕竟有碍名声,传出去对袁府也不好。既然你喜欢他,对方听着也对你有意,应该尽快坦诚身份,再做进一步打算,你说对不对?”

  袁媛似被说动,郑重地点点头:“好,霖霖,我听你的,一会儿回去时,我就问问他。”

  顾霖点点头,伸手拉住好姐妹:“感情之事最珍贵的就是两情相悦,如果对方能专一待你,就是良缘。”

  两个好姐妹又说了许多贴心话,顾霖又带着袁媛去看了沉睡的母亲。

  得知顾夫人尚有一线生机的消息,袁媛也替她高兴:“霖霖,林御医的医术我听爹爹提起过,据说有华佗再世之名,顾伯母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末了,她又感慨着:“原来你坠崖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那位我们坏事做尽的陆世子,反而暗中为顾氏留了许多退路,还暗中救治顾伯母,霖霖,看来我们从前是误会他了。看起来,陆世子对你颇有情意,你们还有了小满,你……你怎么想的啊?”

  说起这个,顾霖垂下眼眸,只囫囵道:“他心中的女子不是我。”

  “啊?怎么可能!”袁媛不相信,“如果心里没有你,又为何能为你,为顾氏做这么多事啊?”

  顾霖摇摇头,语气带着失落:“你还记得那名叫沈嫣然的女子吗?当初陆熠为了护住她世族的身份不被发现,假装对我情根深种……”

  袁媛眨眨眼,也想起来了:“对哦,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的,沈嫣然忽然就出现了,还闹得满城皆知呢!可不对啊,陆熠既然想要守住沈嫣然的身份不被发现,又为何突然将她公之于众,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呢?”

  顾霖一愣,倒没想过这一层,不过也只是犹豫一瞬,她猜测着:“也许,也许是觉得当时胜券在握,不用遮掩了吧。总之,他心里最在乎的,是那位沈姑娘。媛媛,我与陆熠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回不去了,唯一的纠葛就是小满,男女之情,我已经不再奢求,下半辈子,只希望能够陪着母亲与小满,平平淡淡地将日子过下去。”

  ……

  今夜有好姐妹相伴,顾霖觉得时辰过得飞快,见天色不早,她催促袁媛回府,并特意派徐答随行护送。

  徐答应下时,表情有些怪异,但也没拒绝。

  顾霖没放在心上,又在母亲的床榻前坐了许久,将最近发生的事来龙去脉地说了一回,倾诉般将自己的心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母亲,对于陆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段没有爱情与专一的婚事,硬拖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女儿甘愿和离,带着小满与您一起生活,陆熠承诺过,不会将小满带离我身边的……”

  “母亲,您快些醒过来,好不好?父亲还在大理寺,他一心想要党结,可党结真的是世族唯一出路吗?他错了,错得离谱……”

  就这么倾吐了很久,顾霖觉得心里不再那么压抑,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站起身:“母亲,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她吹灭了烛火,转身离开了内室。

  黑夜笼罩下,谁也没有发现,描金锦缎被褥下,顾夫人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

  也许是好姐妹前来相伴带来了许多欢喜,抑或是与母亲倾诉了自己的满腔心事,顾霖躺在撒花床榻内时,很快就有了睡意。

  小满已经被乳母抱着去安睡,今夜就她一个人,难得清净下来,她单手枕在耳侧,慢慢进入了梦中。

  未成婚前,顾霖对陆熠情根深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常常梦见自己与他同行于各处名胜美景,男人含情脉脉地牵着自己的手,嘴里说着情意绵绵的话。

  可是,二人成婚后渐行渐远,她慢慢心冷,也就不再梦见那些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的场景。

  直到今晚——

  这是她成婚后,第一次梦见当年的陆熠。

  他一身坚硬的铠甲,银冠高束,面容沉毅冷凝,坐在一匹高高的雪聪马上,身后跟着的是无数铠甲将士,周围聚拢的皆是因敬佩其战绩积聚而来的百姓。

  不同的是,她的身边没有袁媛,也没有身处二楼临街的厢房内,而是与众多百姓站在一起,耳边是熙熙攘攘对陆熠的赞誉之词,可她却全然没有听进去。

  顾霖忍不住轻抚自己的心口,见到当年一模一样的他,她的心境竟无比平静,甚至有点想躲。

  陆熠一直被人群簇拥着,冷凝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起伏,直至行到酒楼下,他忽然抬眸望二楼的雕花窗口看去——

  她隐在密集的人群中,顺着男人的视线一同望过去,临街二楼的厢房窗口半开着,却没有人,空空荡荡的。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那半开的窗子“啪”的一声合上,挡住了厢房内所有的陈设。

  几乎是同时,顾霖便想起,被风吹上的那扇窗口,正是当初她站着与陆熠初见时的位置,只是如今男人依旧是当初抬眸掠过的动作,而她却再也没有站在那儿等着那场相遇了。

  高头大马上的陆熠似乎愣了片刻,收回了目光,他的神情没有甚大变化,只是看着更冷了。军队并没有丝毫停歇,在一派欢天喜地的热闹中,队伍缓缓向前。

  男人深邃清冷的眉宇在如此热闹的情景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顾霖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又看了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想努力将对方的样子刻画在脑海里。

  而后,她乘着往前挤的人群,顺势往后退了一大步,迅速地转身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陆熠漆黑的眸子却投映了过去,正看见小姑娘转身时带起的一片飞扬的橘色海棠花衣角。

  他整个人似雷击般僵硬,手中的缰绳陡然握紧,可也只是一瞬,他克制地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骑马被簇拥着渐渐行远。

  顾霖快步走了很久很久,生怕身后会有人追来似的。她本就对华直街不熟悉,梦境中那些小巷道路越发难走模糊,小姑娘像迷路的人一般蒙头乱走,直至走到了一处尽头被砖墙砌住的小巷。

  她一拧眉,转身就想离开,却发现身后站着两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对方衣衫褴褛,脸上被泥灰遮盖看不清真实的长相,挂在嘴角的笑一看就让人感觉不怀好意。

  他们步步逼近,顾霖一退则退,冷汗渗出的后背贴到了粗糙冰冷的砖墙,紧张得浑身僵硬:“你们,你们是谁?”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是谁?我们是你的好哥哥,亲哥哥,专门来这儿等着疼你的。”

  其中一人边靠近边猥、琐地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脸:“小美人儿,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去华直接街瞧那位大名鼎鼎的陆将军了,没有人会留意这儿的。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顾霖慌了,贴着墙的双手狠狠抓着墙上凸起的粗糙砖块,颤抖着嗓音:“两位……两位大哥,看你们形貌,应当缺……缺银子吧,我家中有很多银子,很多很多,只要你们放过我,我立马就让家里人送给你们一千两。”

  见那两人毫无所动,她忙不迭地加价:“两千两怎么样……三……三千两!”

  “这点怎么够?”另一个男人大笑起来,“既然你家这么有钱,我们兄弟两个就在这儿把你清白占了,以后就做你们的上门女婿,不就有数不清的钱财了吗?”

  说着,他肥胖的身子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抱住浑身颤抖的那抹单薄身影……

  “陆……陆熠!”顾霖脑海中空白一片,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

  黑沉沉的夜里,室内无比静谧,只有屋外映射入内的融融月光。

  陆熠站在床榻前已经许久,这几日顾霖住在京郊别院,他生怕自己的出现惹她心绪不稳,是以只有夜深人静等她睡下后,才敢悄悄潜入室内看她一眼。

  别院与皇城有段距离,他白日里尽快将政事在宫中处理妥当,傍晚时分便卸下官服,甩开京都中的层层眼线,悄然来到京郊时,每每抵达时都已到了浓夜。

  因为疲惫,他的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原本深邃寒凉的眼下,也生出几分青色。

  知道小姑娘睡眠浅,他尽量放轻动作,在床榻旁的木几上坐下来,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安静面容,陆熠伸到半空想要碰一碰她的手停住,蜷了蜷,又收了回去。

  他不敢触碰,亦不敢吵醒她。

  能这样静静地坐在榻前看着她的睡颜,已经是极大的慰藉,他又怎敢去奢求更多。

  时间缓缓过去,又到了半夜时分,陆熠看了眼屋外已经挂得很高的悬月,欲起身离去。

  忽然,床榻内安静睡着的姑娘,低低地惊叫了声:“陆……陆熠!”

  几乎是立刻,男人起身的动作骤止,向前俯身一把捉住了顾霖在半空挥舞着的手,紧紧护在了胸口,急切地应声:“霖霖,我在,我在。”

  顾霖似乎没听到他的回应,埋在柔软枕中的脑袋乱动着,一张小脸上沾着细汗,是极害怕的模样。

  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唇瓣被贝齿咬着,泛出几分苍白,嘤咛一声,带着哭腔:“陆熠……救我,救我!”

  秀眉蹙紧,杏眸紧闭,显然是做了噩梦。

  见她如此,男人心口被双手牢牢攥紧,窒闷得难受,他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怕霖霖,我来救你了,别怕。”

  顾霖依旧没有醒来,唇角扁了扁,发出几声轻泣,埋在男人的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见怀里的人又重新安睡,陆熠松了口气,和衣一起与她躺下,映着月色仔细看着她的睡颜。

  她很美,细长的眉,小巧的鼻,两片鸦羽般的睫毛又细又长,铺在她精致的眼睫上,当初带着稚气与活力的少女,如今已经成了母亲,更加增添了一种沉稳的气质,让他见之欲狂。

  “霖霖。”男人小心地用长指描摹她秀气的眉眼,“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仔细听,他的话里带着不确定的轻颤,好像生怕对方醒来否认似的,陆熠又立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一定心里还有我,若没有,又怎会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刚才那一瞬,他竟疯狂地想要入她梦里,去看一看究竟是谁欺负她,令她在梦里受惊哭泣,呼喊着他的名字求救。

  即使只是一个梦,他亦冲动地想要手刃那个梦中令她惊慌失措的人,一刀一刀行凌迟之刑,才能解他心头的疼痛。

  好在顾霖又重新恢复了安静,看睡着的面容中亦无半点惊慌,他舒口气,将小小的人儿楼的更紧。

  “睡吧,以后一切有我。”男人嗓音沉沉的,无比笃定。

  ——

  第二日一早,顾霖醒来时,陆熠早已离开。

  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一双尚且朦胧的杏眼茫然四顾,只看到了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暖色床帐。

  想起昨夜那个令人惊恐的梦,顾霖揉了下眉心,甩甩头想将梦里带给她的异样甩去。

  梦中她在小巷中被两个矮胖的男人围堵后,竟然失声尖叫出了陆熠的名字。

  她尚来不及细想自己怎会第一时间想起他,陆熠便满面肃杀地出现了!他依旧是方才高头大马上时的装束,周身的坚硬铠甲,在光下熠熠发光。

  男人面上沉冷带着杀气,那两个男人见状,早就吓破了胆,没等陆熠拔、出剑,一溜烟儿地跑了。

  而她,竟然……竟然想也没想地冲进了男人的怀里,将脑袋靠在陆熠的肩膀,委屈地哭泣起来。

  顾霖听见梦中的自己双手攀住男人身前的铠甲护心,哭诉着撒娇:“陆熠,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怕……”

  男人缓缓地伸手抱住了她,长臂搂着她将她整个护住,她枕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听着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听见他说;“以后一切有我。”

  意识回笼,顾霖又使劲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怎会……怎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目光掠过有些凌乱的被褥,她突然被身侧陷下去的一点痕迹吸引了注意。

  照理说自己昨夜独自睡下,床褥不可能在那儿平白陷下去一片,她向来睡眠时很安静,不会将被褥弄得如此凌乱。

  怎么回事?

  她眉心微蹙,忽然闻见那床帐之中,尚且残留着一丝清淡的松木香气,若有似无,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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