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_强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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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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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美黎一看到比当初更无人形的顾微微,扑过去跪倒在她的床前,哭喊着对不起。

  她枯槁的手摸索着擦去宋美黎的泪,空洞涣散的眼发着微弱的光。

  她艰难地启唇:“……美黎姐,我总是梦到……当年我们一起去……吃麻辣烫的那个……夜晚。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小街……第一次吃麻辣烫,第一次为了一个玻璃杯子跟……小贩吵架……还有工作室的成立纪念日……一起钓鱼,玉阳哥居然钓到一条鲶鱼,真的好……厉害!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不早几年遇上你们呢……”

  她的时光仍然停留在那时无拘无束之中,在回忆中,她无神的目光甚至闪着璀璨的光芒。

  那道光,是留恋,是沉迷!

  被囚禁的这六年来,她没有一刻不靠这些闪亮的回忆过活,一遍遍回想着,哭的,笑的,一遍遍重新体味着。每回忆完一次她就在恨为么不早些年认识他们?为什么与他们之间制造出的回忆少得不够用……

  她粗糙的手抚摸过宋美黎布满泪的脸颊,唇角微微上扬。“美黎姐……怎么就哭了呢?”她的泪也已爬到嘴角。“怎么,我也哭了?呵呵……”她伸出另一只挂着吊针的手抹自己的泪——还以为哭了那么多年,眼睛早就流不出泪水了呢!

  “……跟你混久了,怎么我也成了爱哭鬼了?”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微微,不要动,不要说话了!”宋美黎赶紧拿开她的手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乖……不哭了……”

  “美黎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能跟你说话了……”她的手在宋美黎脸上轻轻摩挲。“玉阳哥……”她看向姜玉阳。“你要疼美黎姐……帮我把我的那份也一起疼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她还是原谅她了,还是说她一直都没怨过她?到最后,她还在为她的幸福铺路……

  宋美黎的泪啪嗒啪嗒落在顾微微的脸上,弹起的泪花溅进微微的眼里,然后流出她的眼眶。

  忽然,顾微微用力握住宋美黎的手,用几乎没有分贝的声音道:“美黎姐……我还有一个儿子,他……被人送走了……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他,能不能替我跟他说……”说完她的手一松,滑出了宋美黎的手心。

  她轻轻合上了青肿的眼皮,一滴泪从她眼角滑出,不知是她的,还是她的……顾微微走了,带着那两年光鲜亮丽的回忆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丢下了哭得虚脱的宋美黎,丢下了沉默地抽烟的姜玉阳,丢下了十年生不如死的惨痛年华,也丢下了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儿子……

  她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30岁——

  姜玉阳不再冷落宋美黎,把她带在身边,给她一切她可以得到的。因为这是顾微微的愿望,顾微微最后的愿望——他会拼尽全力完成她的心愿。

  但是他却把仇恨转嫁到了流着他的血,也流着宋美黎的血的姜亦琛身上:冷落他,无视他,不给他一点儿父亲的爱,甚至剥夺他的梦想……

  这些宋美黎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什么话也说不上。她只能一遍遍地欺骗姜亦琛,也欺骗自己:爸爸是爱你的,爸爸是爱我们两个的……

  当宋美黎在姜奈墓前看到那张酷似顾微微的脸,她明白了,姜亦琛这是几年来所受的苦是对这个孩子的补偿——上天是公平的,顾微微的孩子失去的,她的孩子亦没有得到——

  也许,这个孩子就是姜亦琛的救赎……

  虽然宋美黎有点嫉妒沈郁得到了姜玉阳所有的关注,但是她依然对沈郁关怀备至,是因为他是微微的骨血,微微最后的留恋——

  她这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亏心事,却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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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疚了那么多年,现在她对沈郁好,说她是在给自己赎罪她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宋美黎摇下车窗,让寒风风干自己困在眼角的泪。

  “鱼鱼……干妈妈她……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美黎姐……我还有一个儿子,他……被人送走了……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他,能不能替我跟他说……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原来,他是带着爱降生的……原来他的存在是被人祝福的!

  沈郁把脸埋进手心里,无声地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

  宋美黎抚摸着他的头,沙哑着嗓音对她说:“妈妈也想跟你说,妈妈也爱你,跟她一样,爱着你……”连同她的那份一并爱着你……

  沈郁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如果不是宋美黎在开着车,他真的想抱住她狠狠哭一场。

  到了家,宋美黎很体谅沈郁,关上车门离开,等他一个人平复自己的心绪。

  沈郁哭过了,感觉心情也好了很多——本来今天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失落——拍拍自己僵硬的脸走下车。

  特地绕到了后院,准备从后门进屋——前门那么多仆人,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远远地就听到人声,沈郁赶紧把身体往回缩了缩。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姜玉阳没有起伏的清冷声线里还夹杂着雨水啪嗒叶子的声音——

  沈郁记得后门边有一块花田,里面种着风信子,平日里都是姜亦琛在摆弄的。

  “您算哪门子的长辈?”是江蓠!

  沈郁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姜玉阳听了她的话,沉思了一阵,手中的水管并未放下,还淅沥淅沥地洒着水花。“这是我们姜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评头论足。”

  “阿琛是我哥!”江蓠答得斩钉截铁,虽然不是亲的!

  “我还是他爸爸!”半眯着的长眸闪过一丝狡黠。

  江蓠也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盯着姜玉阳的背影,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叫姜亦琛呢!这么多年你有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吗!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她本来不想来的,但听说姜玉阳回来了,想到姜亦琛多年来一直被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厌弃,从未得到过父爱,过得还不如他外头那些情妇生的,江蓠就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特地过来找姜玉阳理论一番。

  丢下这些咄咄逼人的话,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

  江蓠在转角看到呆若木鸡的沈郁,迟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沈郁第一次在江蓠的眼中看到如此冷酷的神色,那一瞬间竟然觉得他像极了姜亦琛。

  瞄了一眼站在花草丛中的姜玉阳,跟着江蓠的脚步离开了。

  姜玉阳站在通红的夕阳下,手中的水管也忘了挥洒,汩汩的水柱流出胶管口,在地上打出一个泥水坑,溅起的污泥沾在高档的休闲裤上。

  是啊,他的儿子,是姜亦琛——他爱的女人为他生得唯一的儿子。

  逝去的岁月纷至沓来,他还清楚地记得他把刚出生的小琛抱到她面前时她脸上的幸福与自己心中满满的喜悦之情,还有他们一起逗弄咿呀学语的小琛时温馨的画面……

  但是,幸福却是如此的短暂……当他得知是她出卖了微微,他的心痛远远多过了震怒——善良纯真的她竟然做出了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事!他不能原谅这样的她,背叛者不应该是她的名字!

  那个用坚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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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乐观向上鼓励他走出事业的低谷的女子,那个忍着泪原谅出轨的他的女子不应该是这样!

  他一气之下抛下了年幼的孩子与伤心欲绝的她去了英国。他找很多女人,不仅是要让她难堪,更多的是为了麻痹自己思念她的心。

  他没有与任何一个女人再有孩子,因为在他心目中,他的孩子,只要与她共有的一个就足够了……

  六年后,他回国了。

  因为他折服了,折服在每日每夜对她无尽的痛苦思念里。当他看到小琛对他满脸的警戒与畏惧,看到消瘦的她抱着他泪流满面时,他全都原谅了,他甚至在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她们一次,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带与别人一起收养的混血男孩回来气他们……

  然而,当他听到微微对她说她有个儿子,被人送走了的时候,他的心再次紧揪了起来。

  他派人去查过那个叫顾睿的男孩,得知他被送到一个偏僻的乡下地方,从会走路起就遭受着非人的虐待,还被当作货物抵押给了一个马戏团,最后还被人拐走下落不明的时候,他为自己的孩子过着无忧的生活而不耻——

  如果当年不是她背叛微微,如果当年他有保护好微微,那么这个孩子就不会过得那么凄惨!

  他狠不下心让小琛也去过那种生活,所以他选择了漠视他的存在……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姜家欠微微的,这是姜家为微微和她的儿子做的补偿,他的心也一遍遍地疼着……

  他不是个好父亲,对小琛而言是这样。

  在别人眼中他得意商海,叱咤风云,可是在自己眼中他却是个无能的孬种——做不好丈夫的角色,做不好父亲的角色——他伤害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生活被逼入这个死角,真的很失败呢!

  山外凄红的云翳一点点西移,风信子摇曳的叶片上的的反光也一点点消失。

  姜玉阳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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