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_明明如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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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在金陵城中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关忙碌时,太子府中已经开始打点行囊了,连带着东宫诸属官,看着都似是要在旅途中过了这个年的样子。

  方壸知道了消息后,第二日便来向楚姜请辞了。

  她还想挽留一二,却见他意思实在决绝,心中虽是不舍,却也不会勉强他。

  方壸笑了笑,递了本医书给她,"我与你家两位疾医议论过数日,知道了不少长安贵人的疑难之症,大都记在了这书中,若是长安有贵人因你病愈想来寻我,你家疾医也能挽回几分。

  他此举虽有要撇开麻烦的意思,却也是要助楚姜一把,数月相处下来,他知道楚姜并不如诸多世家儿女一般。

  他明白这些世家,从来就没有哪一姓是干干净净的,任是养出了多么清风明月的人物,究到底子里,哪一姓不是压在百姓头上,可是楚姜,他弃了偏见去想她,她也是松风水月一般的人物,却与他那孽徒有着纠葛。

  楚姜望着手中的医书,似有千斤之重,看到他眼神有些凄暗,不觉茫然起来。

  "先生,您若回琅琊,楚氏绝不会泄露您的去向,不必将您的心血……

  "也不算什么心血,老夫还是信得过你跟你父亲的。"他叹了一声,"我若回乡,哪孽徒必然会命人暗中相护,你莫受他几句花言巧语骗了,就以为他真是个憨厚老实的。

  楚姜不知他竟能猜到,倏地红了脸,"先生,并非……

  "九娘,我已是古稀之年,见多了小儿女心事,况你也瞒得不好,上次你送与方祜那灯,不是他的手艺还能是谁的?

  他话里意思是调侃,可是神色却并不大喜悦,令楚姜心有惴惴,莫不是他觉得自己不好么?

  未料他又是一声嗟,"九娘,那孽徒,怎堪与你相配呢?

  楚姜怔愣,"先生,师兄他也很好的。

  听她此言,方壸便也笑了笑,抚着胡须道:"少年未知衰伤,落笔自在轻快处。你的病根已除,往后照我开的方子好好吃着,保你活到老夫这岁数,这本医书,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他日若是你师兄有何得罪之处,你看在这本医书的份上,饶他一回。

  楚姜当他是在担心自己会玩弄了方晏,郑重看了眼医书,"先生放心,不说这大礼,便是您对九娘的救命之恩,便足以令我铭记在怀。

  方壸却摆摆手,语气豁朗,"拿你家的诊金,做的也是分内之事,是我不曾想到你与那孽徒还能有所纠缠,罢了,不提了,劳你派几个人为我师徒打点行囊。

  她自无不应,"我再派几个人送先生回乡吧!

  方壸笑得谐谑,"我此去,你楚氏往后可不要再想寻到我了,总之路上不会少了人护送的,你不需操心。

  楚姜无法,知他是真不愿再出世了,想想也应了下来。

  而方壸似是怕被什么人追赶一般,才等过了两日,便带着方祜出发了。

  临行前方祜与楚衿好一阵哭,两个小孩泪涟涟地诉着离别之苦,等方祜哭完了伙伴,又抱着楚姜的裙子一阵不舍。

  "九娘,等我长大了,我去长安找你跟衿姐姐。

  楚姜弯身给他擦着泪,"好,我等你过去,等回了琅琊之后,你师兄不在时,要是先生有什么不便之处,你记得要去找热心的乡邻帮忙。

  他哭着点头,又记挂着在东山的小伙伴,"九娘,你得空了,去东山找玢娘,把我的玩具都送给她好不好?

  "嗯,我稍后便叫人送去。

  "还有我师兄,我好久没见他了,九娘你消气了吗?

  方壸拉着他衣领,笑骂道:"都说了,你师兄就在琅琊等着我们。

  楚姜心知他是哄骗,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方祜却道:"我知道师兄在等着我们,可是九娘还在生气吗?你要是生气,我替你出气。

  "我不气了。"她摸摸他的头,即便知道方晏定会着人护着他们,心中仍是惆怅,看方壸连着催了好几声,才让了开来。

  方祜脸上刚干,顷刻间又落了泪,坐上了马车还不停地向他们招手,楚衿被楚姜牵着,也直抹眼泪,"为什么不叫弟弟跟我们回长安呢?

  "因为长安太危险了。

  "我都能长大,有什么危险能被弟弟碰见?

  该如何与童儿解释呢?她望着远去的马车,黯然想道,说长安贵人太多,惦记神医吗?说神医的大弟子会在长安搅弄风云,或会碍及他们吗?

  童儿怎会明白呢?他们一时欢一时喜,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陶虎破了都要抹眼泪,怎会明白呢?

  "九姐姐,弟弟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大人都这样的,长大了就像三哥跟六哥那样,都要做官,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楚衿哭得越发大声,"我不要长大了的弟弟,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她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低喃道:"衿娘,我怎么能决定这个呢?

  当日晚间,沈当形色匆忙地从府外回来,见到楚姜都顾不上礼数便急忙回道:"女郎,先生与方祜在山崖下遇难了。

  楚姜一骇,走动的几步都有些踉跄,听到沈当说尸首已经寻到时整个人都站不住了,瘫软在了阿聂身上,"不是去的渡口吗?怎么经过了山崖?

  "属下一路送至渡口,看着先生上了船,见船远了才回来的,回来的路上便被船翁追上,说先生在船上见到了东山,一时牵念,想要找个荒渡停下,让他上山看看,船翁就在船上等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上山路上经过一处山崖,被乱石砸中,先生与方祜的……尸首还在船上,船翁正等在院外,属下已经令人去收敛遗骸了。

  楚姜怔然听到东山,觉出了一丝不对,艰难道:"你将那船翁请进来。

  沈当忙去将那船翁唤进来,那船翁见到楚姜便跪下哭道:"都是小人不察,老先生瞧着小人在渡口等得可怜,大方给了银钱雇小人的船,半日不到就能过江了的,老先生下船小人竟不拦着,真是辜负了老先生。

  楚姜听着此人声音,似有些熟悉,心中定了定,"你说得详细些。

  那船翁便抬起了脸来,她一见便想起了这是谁,那夜方晏带她去江上,在那村子里,这人随着戚翁一道出来迎接的。

  船翁一看她眼神便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在她注视之下眼珠转了一圈,微不可察地摇了个头。

  楚姜突然放下心来,向屋中的阿聂与采采道:"去将我衣裳取来。"又叫沈当去通知她父亲。

  便趁这无人的空挡,她无声问道:"无事?

  船翁一面点头,一面无声回她:"尸骸是义庄新棺。

  刚说完阿聂已经拿着外袍过来了,匆匆给她披上。

  楚姜便叫船翁起身,神色哀戚道:"多谢船翁相告,我这便去将他们迎回来。

  她们才刚出了院子,楚崧便也匆忙赶来,见她神色不免心痛,又为方壸师徒难过,语气自责,"是我叫方先生速离金陵,未料竟是害了他们。

  楚姜脚步一顿,乍然明白了为何方壸如此着急离开,却不能将方晏暗中换了人的事说来,便落了泪道:"天命难测,父亲万勿自责。

  楚崧叹气,带着她向前,难过之色不减,也顾忌着女儿,在她面前总要做她倚仗,打起精神安排下人去置备丧仪。

  以方壸师徒名义的丧仪不说风光,却

  也实在尽心了,是尽数照着楚氏族中安葬族老的规程来办。

  停灵的第二日,所来祭拜者寥寥,却从长安来了一骑,落在楚宅门前,不经通传便要闯入。

  门房看他手上刀刃,一面拦着一面向府内唤人,这郎君却冷冷一笑,"你家主子见我都要行礼,你敢拦我?

  门房不识这人,听他口气心中惧怕,却还是要尽责,"并非不让郎君进府,您若找家主,待通传之后……

  "等通传?他楚伯安好大的脸面。"他抽出刀,一把比在了门房颈上。

  门房再不敢拦,任他走进府中去,此人却不放过他,要他带路去往灵堂。

  "我正要寻神医,神医转眼就死了,怎么只有那病秧子配神医治?

  此人一路来到灵堂,见到了站在灵堂之前的楚姜,便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了句:"看你还是个病秧子的样子,莫不是也把这神医给克死了吧!

  楚姜见到人有些意外,却毫不失礼,曲身行了一礼,"九娘见过八公主。

  门房一听这郎君竟是个公主扮的,震撼得都忘了害怕,眼睛斜斜瞟了好几眼。

  楚姜早在听说有人闯入时便出了灵堂等候,见到竟是八公主,实在有些惊骇,面上却镇定道:"还请殿下放了我家门房,他乍然得见贵颜,若是大喜过望往殿下的剑上撞了去可就不好了。

  八公主刘钿这才收了剑,向前几步站在她面前,挑剔地打量着她,"你这样子,说出去不还是个病秧子。

  楚姜任她打量,轻笑道:"殿下若是说,那就是了。

  刘钿看她不受激怒,撇了撇嘴,"我告诉你,这神医是母后亲自说了,要我跟二哥来请的,现在被你克死了,回去你就等着母后问你的罪吧!

  "殿下说得好笑,若是娘娘要请,怎么不给太子殿下来信?不向我父亲下令?神医之哀亡,我合家上下都悲痛不能,殿下擅闯灵堂,这就是您对亡者的敬畏?

  刘钿理亏,恨恨看她一眼,"楚明璋,你就仗着父皇偏袒吧,这回你如何也逃不了了。

  楚姜暗叹一声,她与这位八公主,小时侯是玩伴,因些琐事,却成了冤家,每每遇见都少不了口角争斗,此时听她这话,便任她挑剔的视线打量,浅笑道:"殿下若认为我为救命恩人守灵有错,那便是我的错好了。

  刘钿一听就怒道:"你又给我下套,等二哥来了,看你如何狡辩。

  "奇了,太子殿下可在金陵呢?为何要梁王殿下来治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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