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_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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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八月的皇都,街边的桂花树一齐盛开了,这几日天气愈发炎热,娘子们都换上了时兴的轻纱襦裙。

  柳阿云却没有挑衣服的功夫,她好不容易才将这几天的账本理了出来,这会正沉着张脸问掌事,“你们这个月是怎么了,算账都能算错”

  几个掌事被她呵斥得脸都不敢抬,“阿、阿云娘子,小的下回再不敢了。”

  “少东家眼看就要回江南了,若是这几天账本出错个不停,岂不是又得耽搁少东家的行程届时谁来负责”

  柳阿云拧着眉,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掌事们愈发汗如雨下。

  还是正巧路过的青鱼看见了,替几个掌事说了情,柳阿云才放了他们一马。

  “薛家来信了,当家说,功过相抵,可以再给柳家一个机会。”青鱼冲她弯弯眉眼。

  柳阿云心底松了口气,行礼道“多谢少东家。”

  商行犯了大错,若没有薛殷在其中游说,她可不信薛当家那样铁面无私的人会放他们一马。

  青鱼摇头“反正那之后银子也找回了些,算一算,损失得不大。”

  那些银子大多都被运去了容家,还有些在阴十四的屋子里找到了。

  可惜容尚书死了,银子也没了用武之地。

  保皇党最大的势力容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那些原先拥护先皇的世家如今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二皇子死了,六皇子年仅六岁,燕景笙手握绞车弩,背后有虞阴两家支持,地位坚如磐石,势不可挡,再加之他本就是言正名顺的储君,就算有朝臣觉得他逼宫乃是大逆不道之行径,可如今谁敢跟他叫板

  那场火光冲天的一战之中,禁军将军沈炎的头颅被太子一剑砍下,后又有报先皇驾崩,禁军本就失了军心,当场便降了。

  青鱼此时还在为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而遗憾,明明白小郎君都可以进宫去,为什么他就不行

  他别过柳阿云就要走,却被她又叫住,“少东家你这几天可见着公主了”

  青鱼一顿,摇摇头。

  柳阿云犹豫了下,似乎有话想说,可她张张唇,最后却只道“不是什么大事,没见到就算了。”

  她握拳的手在袖中松开,又攥紧。

  青鱼想了想,“你若要见潮见姐姐,可以去趟阴家。”

  “阴家”

  “嗯。”他道,“太子要娶妃了,时间又紧,阴家那边如今忙得跟陀螺转似的,潮见姐姐前几日被叫去阴家帮过忙,不过大多都是容三郎君在做就是了。”

  柳阿云攥紧的手一顿。

  似乎是察觉到她脸色有些古怪,青鱼又歪歪头,“怎么了”

  她默了默,半晌,抬起头,“没事。”嘴角一翘,露出个笑来,“只是觉得,我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就像是做了场梦。”

  青鱼不解。

  他别过柳阿云,拿着账本出了商行,还没走几步,肩膀就被人一拍,“小青鱼,听说你过几日就要回江南了”

  是白念。

  “嗯。”青鱼脚下没停接着往前走。

  白念追着他,“哦哦,怎么不在皇都多玩会儿”

  青鱼垂垂眸,低低说了句,“我不喜欢皇都。”

  白念不明所以,“皇都不挺好的吗”

  “反正跟白小郎君说了你也不懂。”

  “哎哎,别走呀。”白念快步追上去,“我是说,你既然要回江南,我也打算回江南,不如咱们搭个伙”

  “白小郎君回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南,你又不是江南人。”

  “那不一样嘛,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呀”

  青鱼瞅他一眼,看他笑得满面桃花,只道“那让我考虑考虑吧。”

  “这还用考虑”

  可惜青鱼已经加快脚步离开了。

  白念没劲地揉揉肩膀,“我之前受了一箭,伤还没好呢,大家对我也太冷淡了。”

  天热了,阴十七娘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赏花纳凉,结果白念猝不及防地就从院墙翻了进来,吓了她一跳。

  “白、白小郎君”她道,“你怎么来了”

  白念笑嘻嘻的,“我来帮殿下看看阴家筹备得如何了。”

  太子娶妃的排场非同小可,要准备的东西太多,阴家人不敢怠慢,这几日忙得都不见人影。

  自从有了那天的陷阵冲锋,白念和阴家这群人莫名就有了点战友情,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阴十七娘拖着粉腮一脸惆怅,“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觉得殿下可怕。”

  白念哈哈笑了,“他的确可怕得很,你以后进宫了可得时刻小心,万一惹他不高兴了”

  “别说了别说了”阴十七娘捂住耳朵都要哭了。

  白念看着她,忽然收敛了笑意,“我以为你会更不情愿呢。”

  阴十七娘眨眨眼,下意识地抚了抚脖子,那里绳子的勒痕已经淡了,“我若不愿意,从最开始就不会答应。”

  白念啧啧,“还不是看我们殿下长得好看。”

  阴十七娘嘟起嘴剐他一眼,不想再提这个话头,“前些日子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虞家人在找你。”

  “啊”白念不置可否,“然后呢”

  “你不是虞家的人么,你本来也不姓白吧那为什么不回去”

  白念挑眉,“我随性惯了,要我回去守这规矩守那规矩继承家业,那还不如往我身上来两刀呢。”

  阴十七娘柔软的面颊落下了树叶的影子,她看着他,笑得温温柔柔,“真羡慕你。”

  “羡慕我”

  “嗯。”她应了声,“如果”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活得像你一样快活吧。

  京郊的一处小山。

  夏日的山顶很凉快,绿草如茵,春藤花树,正中央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

  “公主,日头大了,走吧。”

  燕潮见拍拍裙摆上站起身,视线仍看着那块石碑,“你说,他会不会笑我们多管闲事”

  容洵道,“他若不愿意就把他的灵牌供去容家,看他怎么选。”

  燕潮见失笑。

  “明明是你自己选的这块地方。”

  容洵低低哼了声,不再提这个话头,“走吧,公主,一会太阳就大了。”

  燕潮见没走,反而上前几步抓住他的衣角,右手攀上去抚了抚容洵的脸,“容三,昨夜还一直不停地叫我嫮儿,今日就又变成公主了”

  容洵背脊一僵,白玉似的耳尖唰地红了,“公”

  “嗯”

  容洵被她逼得只能往后退,眼神闪躲,在她灼灼的目光,只能缓缓地张了张嘴,“嫮”

  “公主,你们在这儿啊。”

  容洵一僵,像只炸毛的猫儿,顿住了。

  “你怎么来了”燕潮见偏过头。

  江重礼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容洵微红的面颊,“我来给你们送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说过不用了吗”

  燕潮见放开容洵的衣襟,越过他往前走,“你如今被调去大理寺,估计有得忙了吧。”

  江重礼道“无妨,今日抽出空了。”

  先皇驾崩,保皇党的江家被燕景笙削了爵,不过转手又提拔了江重礼,江家不敢多言反而还得忙不迭地谢恩。

  燕潮见和容洵的马车就停在山脚下,三人一路走山间小径下去。

  燕潮见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我瞒着没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让你们来送行。”

  江重礼笑“可惜,公主瞒不了我。”

  他又问“殿下呢”

  燕潮见默了默,“他没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挺不愿意让我走的。”

  “那是自然,殿下最喜欢公主了,怎么舍得你跟一个外男跑了。”

  “啊”走在最后面的容洵不乐意了。

  江重礼回眸瞥他一眼,“容三,公主就算出了皇都也是公主,等殿下登基可就是长公主了,可不能怠慢。”

  容洵咂舌,“用不着你来说。”

  三人走到了山脚下,那里正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

  “公主。”江重礼将手上系着的一个包裹给她。

  “这是什么”

  “我今晨入宫时,你殿里的几个宫婢和给使让我交给你的,是他们的一些心意。”

  燕潮见不由弯弯眉眼,一顿,又问“那燕景笙呢,他没说什么”

  “不曾说什么,只说了句阿姊要走就走,我才不管。”

  江重礼学得有模有样的,燕潮见不禁笑出了声,笑完了又叹,“连闹别扭都跟个小孩子似的。”

  想起燕景笙这三个月里的风厉雷行,江重礼感叹,“殿下也只有在公主面前像个孩子。”

  “公主,走吧。”容洵从马车前探出头,眼神往江重礼脸上一瞥,凶狠无比,“滚滚滚,你不是忙着呢么,话这么多。”

  “容三。”

  “”容洵闭嘴了。

  燕潮见踩着车辕上车,侧眸看他,“江重礼,我走了。”

  “嗯。”他笑,“一路顺风。”

  她的华服裙裾就这么翩然一提,消失在了车帷之后。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天际边,江重礼也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的心愿从最初起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他只要燕潮见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马车外的风景接连闪过,燕潮见懒懒地侧躺在软枕上没有动弹。

  “公主”

  “嗯”

  容洵低道,“我以为公主又哭鼻子了。”

  “我才没哭。”燕潮见闷闷道,“只是我受了他太多,却没有能回报他的。”

  前头的容洵默了默,“我看他也不是想求公主的回报。”

  燕潮见当然知道这一点,可越是知道就越觉得亏欠。

  “而且对你也是。”她低低添了一句。

  她欠容洵太多了,如果没有他,自己如今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或许已经死了吧。

  马车忽然停了,她思绪被打断,还没来得及抬头,车帷便被一把撩开。

  “容”

  她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原本半躺的身子被一个用力拉了过去,整个人都被他抱在了怀里,他的双臂有力,将她搂得很紧。

  “容洵”

  “我刚才在想,公主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他低道,“一想到这个,我就”

  “容洵”

  “我能活着,活到现在,能成了现在的我都是因为有你在。”

  “没有你的我,什么也不是。”

  “所以一直,一直都是我欠你的。我想把我所欠的,用任何方式都好,让你快乐,让你不再难过,让你能够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想让你一直开心。”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近,很温暖,燕潮见垂着眼,往他怀里钻了钻。

  “而且公主亏欠我的也已经还完了。”容洵偏过头,附在她耳边,“在晚上。”

  燕潮见背脊一僵。

  猛地抬头一把就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了手,只能微红着面颊骂道“容三,我就不该认真听你讲话”

  容洵挑起嘴角,“这是刚才的报复。”

  一阵打闹后,燕潮见像是想起什么,从身侧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小布袋。

  “这是什么”

  燕潮见没说话,递给他,“你自己打开看看。”

  容洵狐疑地瞥她一眼,低头解开,里面竟装着一把短剑。

  纹路华贵,镶嵌着两颗宝石,精致无比。

  容洵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

  燕潮见垂眸,“我前几日去阴家时,十七娘给我的。她说这是他临终前的嘱托,让她将这把短剑送来给我。”

  “但是”她道,“你们兄弟都对彼此那么不坦率,我猜他会这么说,其实是想把这把短剑给你的。”

  “容三,把你的那把匕首送给我吧。”

  “不送那也行,反正我现在也不想要了。”

  容洵怔怔望着掌心里闪闪发亮的短剑,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

  “要我抱抱你吗”燕潮见在旁边问。

  容洵垂着眸没说话。

  她便挪了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拥住了他。

  容洵静静靠在她肩上。

  “我其实看见过他的尸体。”

  “嗯。”

  “明明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闭上眼的样子却很平静可是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

  “嗯。”

  “他明明”容洵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没能再说下去。

  燕潮见将他搂紧了些,车内很静,四周是一片绿荫山林,只能听见风声,还有鸟雀的叫声。

  她盯着遥远的天际看了一会,忽然开口“三郎,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容洵在她怀里抬起头。

  “嗯。”燕潮见轻轻替他擦拭去泪水,“就我们两个人,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一起去吧,好吗”

  她和他的前半生充斥着无数的绝望,痛苦和仇恨,闭上眼是一片深渊,睁开眼亦是不断下陷的泥潭。

  可那些往事,已经结束了。

  从此往后,她要生活在阳光下。

  和他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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