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伤感众人
可汗王庭在王庭驻地外围，数万身着黑色铁铠，身缠白绢的柔然卫戍营士兵整齐的列队在道路两边，前后长达十多里之远，在士兵队列两边，数十万牧民个个面色悲戚，默默的站在两边。今日是多伦灵柩到达王庭的日子，所有人都前来迎接草原英雄的回归。大檀可汗在茯苓的搀扶下站在队伍最前方，金蚕子和吴缇立在他两旁，其他柔然的文武重臣依次站在几人身后，默默的等待着多伦灵柩的归来大檀可汗经上次多伦死讯的打击后身体一直十分虚弱，这次御医都不建议大檀可汗出门，但被他果断拒绝了。不多时一条白色的长龙逐渐映入众人眼帘之中，看着这条白色长龙与前面由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拉的棂车，吴缇心情复杂万分。从小到大多伦处处强他一头，父汗偏爱多伦，赫红钟情多伦，丞相也对多伦高看一眼。虽然他是大哥，可给其他人的感觉好像是多伦才是老大一样。这些年他也一直十分努力，想要超过多伦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却总是发现多伦一直比他强上一线，这次同魏国开战，多伦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打下了河套，歼灭了十多万魏军，夺得大批物资，而自己在大峨山却一筹莫展，几次交手也没占多大便宜。尽管明知多伦比自己优秀，他做大汗会比自己更好。可是他一直不甘心，并不是因为他对汗位多么垂涎，而是因为作为大哥的自尊心让他难以接受弟弟比自己强的事实，这些年他心的情情一直很压抑，曾经无数次希望多伦出事，到那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生活的这么痛苦了。可是现在多伦真的死了，他是独一无二的汗位继承人，赫红也会对多伦死心，一直因被多伦压制而忧郁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是看着多伦的送棂队伍，他心中竟万分伤感。往日与多伦的种种欢乐场景陆续在自己脑海中放映，看着向自己迎来的棺椁，视野渐渐变得十分模糊，“吴缇、吴缇…”隐约中他仿佛看到了多伦正在马上满脸欢笑朝自己奔来的情景，正在一声声的呼唤自己。“多伦！”面对多伦的不断呼唤，吴缇突然回应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太大，但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出，其他人都不由得扭头向他看去。吴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没有说话。看着吴缇那满脸伤感的样子，金蚕子心里松了口气，吴缇虽才能欠缺但重情重义，自己扶持他坐上汗位后不用担心他会过河拆桥。现在多伦死了，赫红也就对他彻底死心，嫁给吴缇后自己的相位就会稳如泰山，自己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直担心因多伦当上大汗后会使自己相位不保的心也彻底落在了地上。心里的担忧消失后，多伦优秀的一面也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从多伦刚拜师开始他就看出来多伦比吴缇优秀太多，所以他一直对多伦另眼相待，对他下的功夫远比吴缇多得多，两人关系也十分亲密，赫红钟爱多伦，他也一直把多伦看作自己的女婿。虽然多伦性格倔强，很有自己的主见，时常与他发生争执，不似吴缇那么听话，但他心胸宽广、能听受教，十分孝顺，且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难得一见的明君雄主，他也为自己能辅佐这样的君主而感到万分荣幸。只要他能娶赫红，虽然自己的权利会略受消减，但女儿能幸福一辈子，这点代价他也是能够接受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迷上了魏国的花木兰，甚至不惜为她与自己决裂，让他彻底寒了心，知道自己与多伦已经难以并存，不得不转扶吴缇。当自己得知多伦迷恋上花木兰后他也十分后悔派他去五凤谷，本以为派人把多伦抓回来再派杀手杀掉花木兰就能把多伦的心收回来，却不想都被多伦破坏了。之后多伦在五凤谷违背自己的命令保护和亲图，又在大汗面前说对赫红只是兄妹之情而对花木兰是刻骨铭心的爱，这让他彻底下决心扶持吴缇。对多伦他太熟悉不过了，了解他的缺点就像了解他的优点一般，如果是他不愿做的事是任何人都强迫不来的。想要打垮多伦就必须先让让老可汗对他失望，所以多伦主和他就主战，本想通过这场战争让老可汗对他失望。却不知老可汗对多伦说了些什么大大刺激了多伦的战争欲望，让一力反战的多伦变得比自己和老可汗都热衷于这场战争，他仔细研究了多伦在狼山之战的排兵布阵和攻破沃野的整个过程，不得不让人拍手称赞，也为自己能教出这样的弟子而感到万分自豪。在老可汗为多伦和赫红定亲的那一刻他又转变了心思开始继续扶持多伦。可是后来一系列不变化太过迅速，让他还没来得及再做决定时就传来了多伦病逝的消息。此刻看到多伦的棺椁，他心里万分伤感与内疚，如果认真推想来这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责任还是在自己，若不是自己派多伦去五凤谷多伦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想着自己最好、最得意的弟子就这样死了，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不由得长长呼了口气。大檀可汗虽看似盯着前面的送灵队伍，却一直注意着吴缇与金蚕子的反应，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吴缇性格鲁莽、易冲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机密要事说漏嘴，多伦诈死这件事隐瞒他倒没什么不妥。看着吴缇伤感的神色，他心里也为自己两个兄弟情深的儿子而感到高兴。可是按他的意愿来说是不准备隐瞒金蚕子的，金蚕子在自己手下兢兢业业的效力了二十多年，柔然有今日成就他功不可没，是不可多得的干才。多伦与金蚕子的冲突他也十分清楚，本想通过自己做主让赫红和多伦结婚以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却不想多伦对花木兰用情如此之深，为了她差点暴病而亡。面对多伦那晚的苦苦哀求和暗语威胁，他不得不答应多伦的请求，只要计划成功，将花木兰解救出来，就解除他与赫红的婚约，让他与花木兰成婚。这件事之后必定会使金蚕子与多伦之间的裂隙更大，再无缓和的可能。虽然此事愧对赫红和金蚕子，但为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他也只能如此，只能以后在找机会补偿两人。此时见金蚕子伤感的神色，他觉得多伦的担忧似乎有点多余了，心里对他也更加愧疚。大檀可汗身边的茯苓看着渐行渐近的棂车伤感不已，心情复杂万分。当初多伦纵马出现在五凤谷马市的街口时，她心里就深深记住了那个长发飘飘、英俊潇洒的身影，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出现在心中；后来随着相处日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把认定多伦为自己的终身依靠。可是事与愿违，多伦喜欢的是花木兰，让她伤感不已。本想将多伦忘记，却不想自己阴差阳错成了“天下第一绣女”，将作为和亲公主嫁到柔然。当木兰告诉自己多伦就是莫将之际她心里高兴极了，尽管知道此事对木兰有诸多不公，自己应该去平城向谢将军禀报实情，但她不舍得，无论尝试了多少遍她都舍不得迈出去往平城的步伐，她舍不得将自己期待已久的幸福在拱手送人。自己怀着满腔对幸福的期盼来到柔然，然而天意弄人，竟然嫁给了五十多岁的老可汗成为了柔然王妃，虽然身份无比尊贵，但她体会不到一点欢乐之感。但为了柔然与魏国的和平大局，她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战争依旧不可阻止的爆发了，领兵的是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誓死维护柔然与魏国和平的多伦，那个让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莫将。开战数月，一封封捷报传到王庭，周遭部族蠢蠢欲动，准备蚕食魏国，看着大檀可汗和柔然重臣欢呼的情景，她心里感伤的同时也对多伦有几丝埋怨，埋怨他毁约背盟、自食其言，埋怨他辜负自己的一片真情。现在多伦死了，对魏国存亡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作为一个魏国人她应该高兴，可是想到那个长发飘飘、英俊潇洒、挺拔飘逸的身影，想到那时刻挂在嘴角的那丝邪魅微笑从此不再，她心里也万分感伤，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的从眼角流出。伤感的同时心里也万分悔恨，如果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冒领了和亲公主，这场战争就不会爆发，那么多士兵也不会惨死沙场，自己不会身陷王庭，木兰不会被困皇宫，多伦更不会病逝。而这一切的一切的原因，就因为当初自己的一点私心...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得更加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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