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好好爱自己
我一心想要回卧房，一时间竟从快走变成了跑。
只听妙龄在后头嚷嚷着让我别跑，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奔跑，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听着妙龄叫喊着明日的行程安排，明日韩烨携妻儿还有淑慧和他现任老公金统领已经他们的诸多孩子们一起来我家玩儿。明明我离开燕国之前韩烨妻子郑氏还没生下孩子，而淑慧也刚只有一个孩子！
虽然很久没有住过这里了，但是我依稀记得这里的布局。整个府邸构造我不知和吴骏走了多少遍。真的精挑细选才选了这里安家。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奔跑，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尽管已经很累了但我依旧没有停歇，直到见到熟悉的房门我这才停下了脚步。手撑着房门佝偻着背大口大口喘了很久，待呼吸匀称了之后我这才敢踏进去。
屋内的布置和我记忆中的大差不差，只是从前觉得有格调的布局、玄关如今倒是让自己心里愈发急躁。
终于，我走到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恰如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吴骏时的场景。
我觉得是吴骏的那个人背对着我，他穿着月白深衣、外套墨色薄纱做得的外衫。虽是便服但依旧衬着人身材挺拔。他头发戴着墨玉发冠，这是我不曾见过的。
这让我我有些恍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转过来，就这样，我们相互就这样站着……
“你……你是……”
听到我开口，眼前之人终是有了反应。不过他并未迅速转身，似乎在想些什么。就和当年一样，当年吴骏也是听到动静过一会儿才转身的。
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屏住了呼吸。
他缓缓走来，而我却全身动弹不得。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直至他用久违的温柔的声音唤我的名字：“阿宓。”
颤颤巍巍的手在他面前比划，再次确认了眼神之后，我竟一时笑出了声。
“你蓄须了！”我有些惊讶，“都长这么长了！”
见吴骏微笑着任由我摆弄，我不禁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他嘴下的胡须。
“还挺硬的！”
说罢，我笑着看向他，他也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许久，只是，原本还在笑着脸突然僵住。眼见嘴唇不住抖动、眼睛也早已被眼泪填满看不清眼前人。
酝酿了许久之后终是没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我朝思暮想的多年的人！
我紧紧抱住吴骏，生怕他在我眼前消失，尽管触觉告诉我他是那样的真切根本不会消失。
吴骏倒是很淡然，他虽也高兴却不比我这般激动。
他也环抱住了我，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不禁哭得越发厉害了。
“吴骏~”
“我在~”
“吴骏，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们分开了好久！我很害怕！”
吴骏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我诉说，我说了许多许多直到聊到了他的死。
“那些……都不是梦。这里才是。”
吴骏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的情绪，我不知所措的仰视着他，他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吴骏，你什么……意思啊？”我吸了吸鼻子茫然的看向他。
此刻吴骏忽然抽身，随后动作轻柔的牵起我的手：“这里才是梦境，你刚才说得才都是真的！”
“我……我……”
“所以，阿宓，刚才你说我身负重伤的事情也是真的。我也真的被人贯穿了胸口，命不久矣。现如今已经在家里强撑了不知道多久，我真的累了。所以我想着……是时候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可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总觉得缺了什么，但我确实也不能动身来见你了，你也是。”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着既然见不到真人，梦境里见了也是好的。”
“所以，所以你现在还活着是吗？！”
我察觉出了吴骏刚才话中的漏洞，我满心期待着吴骏的回答，可真相总是残忍的。
吴骏也认为如果继续默认下去我定不会罢休，所以一边用手轻抚我的额发一边云淡风轻的告诉我：“可我的死已成定局。”
听罢，我的心凉了半截。
不对，是寒到彻骨！
“现在该是十一月了吧。这一月有余我虽然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脑子却很清醒。我不断的醒来、睡去，不断的回想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让自己撑下去。可到头来，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未来的日子里仍旧没有你，那我也没必要在坚持下去了。因为，没有你在身旁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我被各种身份束缚着，我时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我试着履行自己的责任可却又什么都做不好。阿宓，我曾经是那么的坚定认为我自己一定是个好父亲，可到头来我最对不起的除了你就是我的孩子们！我不能让所有人高兴，更是不能让我高兴。我尝试了无数种的办法可都不能让我忘记伤痛重新欢悦起来！”
“我每天每时每刻无不在悔恨之中度过我总是在‘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可想到最后我才绝望的发现一切没有‘如果’。再也没有人像你一般能给我带来希望了，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阿宓，你能理解我的吧！”吴骏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
吴骏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平静，可越平静我的心就越痛。
我真的很理解他，人生如果没有希望的话那么在接下来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将是煎熬的。
可是……可是……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真的没有了吗？”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有些双标了。
可那个人是吴骏呀！！
归根结底，人终归还是求生的。哪怕还有一丁点儿的信念也会试着想要活下来。我虽也曾意志消沉，但我始终坚信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可如果活下来是痛苦的，那么强行让他活着是否也是对他的一种残忍，他痛苦的源头来自于我，即便是这次活下来，那么深层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这样，也没问题吗？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幸福嘛，那我现在这个让他活下来的念头是否能让他感到幸福？
“其他人也罢了，只是你的那双儿女……你有为他们谋划之后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吗？”
最终我还是用了我最不喜欢的一种办法，尽管我的意思已经极为婉转，可若换做是我处在这个地步，我一定会感到约束，更是会对眼前这个说这些话的人感到失望。
“他们有没有我都一样，更甚，所有人，有没有我都一样。”
“可你始终都是你，没有人能够完全替代另一个人。”
吴骏没有丝毫犹豫，他只是轻笑一声随后道：“都是可以替代的。”
正当我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吴骏果断抢先开口：“除了你。”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我将你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是我害了你，是我……”
吴骏突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这令我有些始料未及。
他试图打断我的话，轻声安慰道：“不，这从来都不怪你。阿宓，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幸福的时刻。我很感激上苍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接近你，尽管当时你并非是出自真心想要让我做你的驸马，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如果非要责怪那就该怪我自己没能早点儿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的犹豫不决，不知都错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如果那些美好足够多的话，兴许下半辈子我还能靠追忆这些回忆过活。”
“说起来，反倒是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我总觉得这些年束缚了你！我强行的融入到了你的生活之中。虽然这样我多少能有些欣慰，可……我始终怕这种羁绊会拖累你！或许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如若是我……我实在不想你为了我而不愿又或是不敢接受新的幸福。我一个人自苦就够了，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
吴骏的话让我无地自容，他越是为我着想，我便越是没有办法再开口强留下他了。
就像吴骏所言，如若此时是我，他是否也会不顾我的心意强留下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我可以自私一些。
又或许，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哈，果真如自己所言，自己属实是个废柴，就连劝人求生这样的事都做不好……
……
“你不是做不好，你只是……太爱他了……”
恍惚间，我又跳转到了之前的那片空旷之地，还是在那树荫之下，还是那位老者，还是那半死不活的花……
“又或者说……你太爱自己了……”
听着老者对我的评价，我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生气，觉得是他在冒犯，只是单独想了想随后疑惑问道：“可若是我太爱自己，难道不该劝他活下来吗？毕竟这样做才是对我有好处，毕竟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再也见不到面只要知道他还同我一样活在这世上也好。可我为什么还是开不了口？”
“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会被彼此吸引？”见我仍一头雾水，老者慈祥笑着，“你曾说，你把他当做了另一个自己？那吴骏是不是也会如此？”
“吴骏以为你过得很幸福，可你真的幸福吗？如果换做是你处在吴骏的位置上，你好好想想……你当真想要离开这里吗？”
“我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吗？”我自顾自念叨着。
我听着老者的话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阿宓，学会好好爱自己吧。你只有救了自己才能摆脱这一切的困局……”
“说到底，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
……
又一个神游，我便回到了从前和吴骏在一起居住的府邸。
等我清醒过来，此时吴骏独自一人看向窗外，我不禁也跟了过去。
就在这时，吴骏抬头看着屋外喃喃道：“下雪了！”
“我记得在我们和离前的最后一个冬日，约定好在来年雪最大的时候，叫上……子游一家、兄长一家，还有你的那些好姐妹，我们大家一起在府里喜欢文的的就赏雪煮茶吟诗，喜欢武的，咱们家有一处空地方正好适合打雪仗！”
说到此处，吴骏看着我眼神中透着期待：“你走后的那年冬日有一场雪格外的大，就和现在一样。要是这时候大家都在就好了！”
我也看着窗外的雪不由得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此时此刻我们都一言不发，仿佛我们已经默契的将这一场雪作为一个终点。
雪停之时便是我们彻底分别的时刻。
不似吴骏单纯的赏雪，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帮他，准确的说是怎么帮自己。既然是为了自己，那么也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或许，生死从来都不是重点。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庭院中的积雪越积越厚。
真的很想出门走走，只不过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等着我要去做！
我默默挽起吴骏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也不知这样的雪在幽冥之处还能否得见？不知明日的雪是否比今日的还要大？”
说罢，吴骏转头看向我。
见他看着我，我也平静得看着他：“吴骏，或许离开可以逃避眼下的困局，但是也再见不到未来的希望了。人生还很长，可以再试一试吗？”
吴骏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片刻之后，道：“我以为……你不会说刚才那些话。”
“我也以为我不会说那些话。吴骏，为了弥补曾经的伤痛，我们都无意识的变成了了对方眼中的‘圣人’，但时间久了我们却忘了自己都是凡人之躯，也有七情六欲。”
“我也以为你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吴骏，你刚才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其实直到刚才之前我还以为这都是劝我同意你离开的话。”
“可现在想想，不是这样的……”
“如今想来，那些话倒不像是在诉苦，反倒像是求救！求救我，让你活下去！”
“阿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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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妙龄在后头嚷嚷着让我别跑，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奔跑，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听着妙龄叫喊着明日的行程安排，明日韩烨携妻儿还有淑慧和他现任老公金统领已经他们的诸多孩子们一起来我家玩儿。明明我离开燕国之前韩烨妻子郑氏还没生下孩子，而淑慧也刚只有一个孩子！
虽然很久没有住过这里了，但是我依稀记得这里的布局。整个府邸构造我不知和吴骏走了多少遍。真的精挑细选才选了这里安家。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奔跑，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尽管已经很累了但我依旧没有停歇，直到见到熟悉的房门我这才停下了脚步。手撑着房门佝偻着背大口大口喘了很久，待呼吸匀称了之后我这才敢踏进去。
屋内的布置和我记忆中的大差不差，只是从前觉得有格调的布局、玄关如今倒是让自己心里愈发急躁。
终于，我走到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恰如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吴骏时的场景。
我觉得是吴骏的那个人背对着我，他穿着月白深衣、外套墨色薄纱做得的外衫。虽是便服但依旧衬着人身材挺拔。他头发戴着墨玉发冠，这是我不曾见过的。
这让我我有些恍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转过来，就这样，我们相互就这样站着……
“你……你是……”
听到我开口，眼前之人终是有了反应。不过他并未迅速转身，似乎在想些什么。就和当年一样，当年吴骏也是听到动静过一会儿才转身的。
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屏住了呼吸。
他缓缓走来，而我却全身动弹不得。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直至他用久违的温柔的声音唤我的名字：“阿宓。”
颤颤巍巍的手在他面前比划，再次确认了眼神之后，我竟一时笑出了声。
“你蓄须了！”我有些惊讶，“都长这么长了！”
见吴骏微笑着任由我摆弄，我不禁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他嘴下的胡须。
“还挺硬的！”
说罢，我笑着看向他，他也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许久，只是，原本还在笑着脸突然僵住。眼见嘴唇不住抖动、眼睛也早已被眼泪填满看不清眼前人。
酝酿了许久之后终是没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我朝思暮想的多年的人！
我紧紧抱住吴骏，生怕他在我眼前消失，尽管触觉告诉我他是那样的真切根本不会消失。
吴骏倒是很淡然，他虽也高兴却不比我这般激动。
他也环抱住了我，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不禁哭得越发厉害了。
“吴骏~”
“我在~”
“吴骏，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们分开了好久！我很害怕！”
吴骏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我诉说，我说了许多许多直到聊到了他的死。
“那些……都不是梦。这里才是。”
吴骏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的情绪，我不知所措的仰视着他，他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吴骏，你什么……意思啊？”我吸了吸鼻子茫然的看向他。
此刻吴骏忽然抽身，随后动作轻柔的牵起我的手：“这里才是梦境，你刚才说得才都是真的！”
“我……我……”
“所以，阿宓，刚才你说我身负重伤的事情也是真的。我也真的被人贯穿了胸口，命不久矣。现如今已经在家里强撑了不知道多久，我真的累了。所以我想着……是时候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可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总觉得缺了什么，但我确实也不能动身来见你了，你也是。”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着既然见不到真人，梦境里见了也是好的。”
“所以，所以你现在还活着是吗？！”
我察觉出了吴骏刚才话中的漏洞，我满心期待着吴骏的回答，可真相总是残忍的。
吴骏也认为如果继续默认下去我定不会罢休，所以一边用手轻抚我的额发一边云淡风轻的告诉我：“可我的死已成定局。”
听罢，我的心凉了半截。
不对，是寒到彻骨！
“现在该是十一月了吧。这一月有余我虽然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脑子却很清醒。我不断的醒来、睡去，不断的回想着那些美好的回忆让自己撑下去。可到头来，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未来的日子里仍旧没有你，那我也没必要在坚持下去了。因为，没有你在身旁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我被各种身份束缚着，我时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我试着履行自己的责任可却又什么都做不好。阿宓，我曾经是那么的坚定认为我自己一定是个好父亲，可到头来我最对不起的除了你就是我的孩子们！我不能让所有人高兴，更是不能让我高兴。我尝试了无数种的办法可都不能让我忘记伤痛重新欢悦起来！”
“我每天每时每刻无不在悔恨之中度过我总是在‘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可想到最后我才绝望的发现一切没有‘如果’。再也没有人像你一般能给我带来希望了，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阿宓，你能理解我的吧！”吴骏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
吴骏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平静，可越平静我的心就越痛。
我真的很理解他，人生如果没有希望的话那么在接下来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将是煎熬的。
可是……可是……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真的没有了吗？”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有些双标了。
可那个人是吴骏呀！！
归根结底，人终归还是求生的。哪怕还有一丁点儿的信念也会试着想要活下来。我虽也曾意志消沉，但我始终坚信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可如果活下来是痛苦的，那么强行让他活着是否也是对他的一种残忍，他痛苦的源头来自于我，即便是这次活下来，那么深层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这样，也没问题吗？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幸福嘛，那我现在这个让他活下来的念头是否能让他感到幸福？
“其他人也罢了，只是你的那双儿女……你有为他们谋划之后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吗？”
最终我还是用了我最不喜欢的一种办法，尽管我的意思已经极为婉转，可若换做是我处在这个地步，我一定会感到约束，更是会对眼前这个说这些话的人感到失望。
“他们有没有我都一样，更甚，所有人，有没有我都一样。”
“可你始终都是你，没有人能够完全替代另一个人。”
吴骏没有丝毫犹豫，他只是轻笑一声随后道：“都是可以替代的。”
正当我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吴骏果断抢先开口：“除了你。”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我将你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是我害了你，是我……”
吴骏突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这令我有些始料未及。
他试图打断我的话，轻声安慰道：“不，这从来都不怪你。阿宓，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幸福的时刻。我很感激上苍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接近你，尽管当时你并非是出自真心想要让我做你的驸马，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如果非要责怪那就该怪我自己没能早点儿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的犹豫不决，不知都错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如果那些美好足够多的话，兴许下半辈子我还能靠追忆这些回忆过活。”
“说起来，反倒是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我总觉得这些年束缚了你！我强行的融入到了你的生活之中。虽然这样我多少能有些欣慰，可……我始终怕这种羁绊会拖累你！或许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如若是我……我实在不想你为了我而不愿又或是不敢接受新的幸福。我一个人自苦就够了，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
吴骏的话让我无地自容，他越是为我着想，我便越是没有办法再开口强留下他了。
就像吴骏所言，如若此时是我，他是否也会不顾我的心意强留下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我可以自私一些。
又或许，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哈，果真如自己所言，自己属实是个废柴，就连劝人求生这样的事都做不好……
……
“你不是做不好，你只是……太爱他了……”
恍惚间，我又跳转到了之前的那片空旷之地，还是在那树荫之下，还是那位老者，还是那半死不活的花……
“又或者说……你太爱自己了……”
听着老者对我的评价，我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生气，觉得是他在冒犯，只是单独想了想随后疑惑问道：“可若是我太爱自己，难道不该劝他活下来吗？毕竟这样做才是对我有好处，毕竟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再也见不到面只要知道他还同我一样活在这世上也好。可我为什么还是开不了口？”
“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会被彼此吸引？”见我仍一头雾水，老者慈祥笑着，“你曾说，你把他当做了另一个自己？那吴骏是不是也会如此？”
“吴骏以为你过得很幸福，可你真的幸福吗？如果换做是你处在吴骏的位置上，你好好想想……你当真想要离开这里吗？”
“我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吗？”我自顾自念叨着。
我听着老者的话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阿宓，学会好好爱自己吧。你只有救了自己才能摆脱这一切的困局……”
“说到底，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
……
又一个神游，我便回到了从前和吴骏在一起居住的府邸。
等我清醒过来，此时吴骏独自一人看向窗外，我不禁也跟了过去。
就在这时，吴骏抬头看着屋外喃喃道：“下雪了！”
“我记得在我们和离前的最后一个冬日，约定好在来年雪最大的时候，叫上……子游一家、兄长一家，还有你的那些好姐妹，我们大家一起在府里喜欢文的的就赏雪煮茶吟诗，喜欢武的，咱们家有一处空地方正好适合打雪仗！”
说到此处，吴骏看着我眼神中透着期待：“你走后的那年冬日有一场雪格外的大，就和现在一样。要是这时候大家都在就好了！”
我也看着窗外的雪不由得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此时此刻我们都一言不发，仿佛我们已经默契的将这一场雪作为一个终点。
雪停之时便是我们彻底分别的时刻。
不似吴骏单纯的赏雪，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帮他，准确的说是怎么帮自己。既然是为了自己，那么也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或许，生死从来都不是重点。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庭院中的积雪越积越厚。
真的很想出门走走，只不过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等着我要去做！
我默默挽起吴骏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也不知这样的雪在幽冥之处还能否得见？不知明日的雪是否比今日的还要大？”
说罢，吴骏转头看向我。
见他看着我，我也平静得看着他：“吴骏，或许离开可以逃避眼下的困局，但是也再见不到未来的希望了。人生还很长，可以再试一试吗？”
吴骏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片刻之后，道：“我以为……你不会说刚才那些话。”
“我也以为我不会说那些话。吴骏，为了弥补曾经的伤痛，我们都无意识的变成了了对方眼中的‘圣人’，但时间久了我们却忘了自己都是凡人之躯，也有七情六欲。”
“我也以为你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吴骏，你刚才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其实直到刚才之前我还以为这都是劝我同意你离开的话。”
“可现在想想，不是这样的……”
“如今想来，那些话倒不像是在诉苦，反倒像是求救！求救我，让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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