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燕王崩_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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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燕王崩

  乌云笼上月亮,天地间一片昏沉,贺折竹倚靠在床榻上,疲惫地睁着眼睛。她这几夜几乎不能入睡,闭上眼睛便是各种各样的噩梦,有安儿哭喊着求她救命的,有剜瑕拉着她的手痛苦地叫姐姐的,有燕焜昱废去她掌管六宫权利,任她们自生自灭的这些噩梦一个接一个,宛如永不停歇的浪潮将她吞没,她从噩梦中惊醒到现在,甚至有些不敢睡下。

  “吱呀———”

  寝宫的门忽然被推开,一豆烛光由远及近,烛光中露出了剜瑕的脸,还有随着她走过来的、那一句温柔的“姐姐”。

  “是又做噩梦了吗?”剜瑕看起来是匆匆赶过来的,她脸上甚至没有戴上那半扇面具,疤痕狰狞的脸暴露在空气中,贺折竹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她惯来是不爱熏香的,只是这几次身上总带着凝神的香囊,说是为了让她静心。

  “是啊,这几天总是做噩梦。”贺折竹叹了一口气,“上次我大概是吓到了。”

  剜瑕抚了抚她的鬓发:“姐姐,宫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她身上凝神的香味似乎特别管用,贺折竹渐渐感到了一丝困意,她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好那你万事小心。”

  在贺折竹再次睡熟后,剜瑕起身,举着灯走到了熏香的香炉旁,在查看了一番后,她将桌上的冷茶泼到了炉灰里,炉灰泛出一点赤红,香味骤然浓烈起来,但只短短几息,便尽数散去,香味和颜色都恢复了正常。

  这香以后怕是不能再用了,再用就要起疑了,不过算算时间,也够了。

  剜瑕直起身,窗外忽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由高到低,渐渐隐没在了夜色里。

  开始了。

  自从与宋兰亭不欢而散后,燕焜昱就加紧了殿外禁军的巡防,老燕王留下的最后一点没被他派出去的残存势力也是尽数安排在他所在的宫殿附近,势要将他所在的地方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今夜燕焜昱刚宠幸完一个美人,按着他以往的惯例,自然要与美人小意温存一番,但如今的情形下,他只是冷漠地派人将美人带了出去,全然不顾美人泫然欲泣的神色。

  关着殿门,燕焜昱依旧能听到禁军巡防之时铁甲互相碰撞的声音,往常这种声音都能让他觉得安心,今夜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慌。

  他高声道:“来人!”

  有低眉顺眼的侍从从殿外进来———最近他不允许任何人守在内殿,所有人只能在外殿等候吩咐。

  “今夜负责巡防的是谁?”

  “祁氏祁云洺。”

  ———那是他母族的人,可以信任。

  “好。”燕焜昱微微阖了眼,“退下。”

  内殿又重新恢复了悄无声息。

  丑时初,第一波禁军巡防交接完毕,祁云洺卸下一身铁甲直奔宫外,安静了不过几月的燕京,又重新开始风起云涌。

  丑正,禁军巡逻小队中陆续有人因为吃坏了肚子向上官暂时告假,巡逻队伍出现了空缺。一刻后,有几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

  丑时近末,第二波禁军开始交接,郑瑄和作为领头人,换下了所有在岗的禁军,他带来的禁军,悄无声息包围了整座宫殿。

  寅时一刻,第二场宫变开始了。

  这场宫变比起几月前显得有些悄无声息,但其间所蕴含的可怕深意,令人胆寒。

  “哒、哒”

  “吱呀———”

  殿门在深夜里发出渗人的响声。

  这几天对各种声音都特别敏感的燕焜昱瞬间就惊醒了。殿内的烛火还在燃烧着,风从打开的殿门里掠进来,吹得烛火在墙上投射出各种诡谲的影子。

  他警惕地从枕边摸出一个短匕攥在手里:“来人来人啊!”

  无人应答。

  燕焜昱神色一僵。

  那些守在外殿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来人!来人啊!”

  他又呼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他慢慢地从床上下来,匕首仍然攥在他的掌心,只是掌心和匕首相接的地方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怪异了。

  内殿的门扉不够厚重,被风吹的一开一合,隐约能看到外面有火光。

  他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斗篷,胡乱地披在身上,小心地推开了内殿的门扉———

  外殿的门大开着,大门之外,是熊熊燃烧的火把,几乎连成了一条火焰长龙。披挂整齐的禁军就这样举着火把,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某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越扩越大,燕焜昱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匕首,走到了大门口。

  “嘀嗒———”

  有什么东西从门框上滴落,落到了他的脸颊上。燕焜昱伸手一抹———是一滴红色的血。

  会在梁上的人,只有老燕王留下的势力,也是他最后的倚仗。

  “你们想干什么?”燕焜昱觉得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好像分成两个部分,明明他想怒吼,想居高临下地指责他们,到头来说话却带着颤抖的声音,“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

  依旧无人回答。

  那些禁军的脸隐藏在兜鍪之下,火把的光在他们脸上投下莫测的阴影。

  “陛下,您何必再多问呢?”禁军的领头人说话了,燕焜昱听出是郑瑄和的声音,“德不配为?怎可为君?”

  “你放肆!”燕焜昱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立嫡立长,燕国上下,还有谁比我更正统,能越过我去!”

  他怒吼着,是困兽死前最后的挣扎:“郑瑄和,你郑氏是想要被满门抄斩吗!”

  郑瑄和静静看着他,燕焜昱的眉眼间与老燕王有六分相似,燕王一脉,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所有人都狠辣无情,他们眼里没有君臣情谊,只有自身的利益,一旦受到一点侵犯,便会不择手段地回击。

  所有人都说郑氏煊赫,说郑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谁又看见了这些荣耀下的血泪?有些族人确实不无辜,但也有不少族人被诬陷、被下狱、被迫委曲求全也难以保全性命,就连他们嫡枝这一脉,不还折损了一个观棋吗?观棋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活着的只能是燕轻歌。

  “郑氏在您手里,迟早会与满门抄斩没有任何区别。”郑瑄和说,“我只是为郑氏寻一条真正的活路而已。”

  他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燕王如今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他只觉得疲惫,争权夺利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也走得太累了。

  禁军统领带人包围皇宫,逼得帝王素手无策,听起来是一件很可笑、甚至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此时,就这样发生了。

  “您到底是燕国皇室的血脉,我给您留一个体面。”郑瑄和叹道,“您自行了断。”

  “你放肆!”燕焜昱怒吼着,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就算宋兰亭站在你这边,可他是文官!你别忘了,还有一半的兵权在祁氏!”

  “我确实是文官。”忽而禁军从中间分开,披着斗篷的宋兰亭从后面慢慢地走出来,他身后有两个人架着一个人丢到了殿前,“但我不是傻子。”

  燕焜昱僵住了,那是他派去监视宋兰亭的人,那个人明明是个好手,潜伏武艺高强,最擅长辨别人的情绪,怎么会被发现?

  跟在宋兰亭身后的王晏如面上端着神色,内心却是一片无奈。

  她之前来时内心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上忙,关心则乱之下,在掌院面前说漏了嘴,但掌院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她就觉得有点不对了。掌院与乌子虚做了这么久的师徒,听说乌子虚还在秋狝时昏迷过一段时间,如果掌院那样都不知道乌子虚是男是女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但正是这么离谱的行为,反而让她意识到,掌院想抓的人,就在附近。

  所以她干脆就顺着掌院的话演了下去,两人演得极其夸张,也终于揪出了暗处的人。毕竟无论是谁听说治疫的功臣与王氏的嫡长子全是女子这件事,都会觉得震惊!

  想要潜伏在他人身边,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一旦有波动,就会生出破绽,掌院抓这人抓了这么久,甚至给她传信让她来帮忙演戏,她不知道那人在哪儿,所以从收到信开始,连燕溪知都骗过去了。

  若是燕焜昱派过来的人见过他们师徒相处的日常,就知道在徒弟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以掌院的性格只会担心,哪会苛责甚至生气?

  她后面说的话其实全是真的,只是越是真的,听起来就越像离谱的谎言,掌院的院子里早就进行了清场,除了他们两人和那个偷听者,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今天的对话。

  王晏如满眼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处理过后才带到燕焜昱面前的人,想到燕溪知听说她帮着抓人这件事之后对她的调侃“晏如你有长进啊,都学会演戏了,掌院抓了那么久都没抓到的人,你一出马怎么就行?”

  她只觉得心累。

  今天的事情闹到最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了她与阿英新年时的那一场交谈是否是她的错觉,毕竟掌院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徒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毕竟掌院事后还夸她“反应机敏,懂得配合”。

  那么乌子虚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王晏如思索着,突然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大家最想的就是他平安。

  希望上苍看在他救了那么多百姓的份上,让他顺利回来。

  夜色之中,只有火把的光照亮这方天地。

  宋兰亭的神色在夜色中有一种别样的肃杀,漓郡那边的线索断的太干净,他又不可能对一位皇帝严刑逼供,只能给燕焜昱施压,让他在惶恐担忧中,派出绝对信得过的人来监视他,而这种绝对信得过的人,必然知道内幕。

  这个人确实不好抓,宋兰亭在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时,根本就不敢轻易出手。所以直到今天才抓到人。

  但是审讯过后得出来的结果宋兰亭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

  是扶岚。

  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对他的徒弟出手,与燕焜昱合作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抓住他徒弟的好友璇霄。

  无论扶岚有没有想过要伤害子虚,都已经造成了他生死不知的结局。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无比疲累,恨不得就这样倒下去,不再过问这一切了。

  但他不能倒下去。

  宋兰亭的目光落到燕焜昱身上,于公,能毫不留情杀害治疫功臣的人,非明君之相;于私,能将对自己帮助良多的人推入死亡深渊的,非可托之人。

  这样的人在燕国的王位上坐的越久,危害便越大。

  “燕王不必再等了。”宋兰亭说,“祁司马今日不会来。”

  那封稍稍颠倒了事实的“真相”,早已送到了祁道安手里,最可怕的谎言是九分真一分假。

  祁道安当年最对不起的便是他那个在燕王宫中的女儿祁苑,这事几乎已成了他的心魔,所以他才会在本应致仕的年纪,强撑着重新站在朝堂上给他撑腰。

  如今一朝得知自己愧对的孩子早就在宫殿里化成了一堆白骨,他所撑腰的对象是燕王与他人的孩子他还会来吗?

  浓烈的愧疚变成浓烈的恨,也只是瞬间的事情,信上的东西越是查证,便越是真实。

  ———因为那些痕迹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重重火光之中,燕焜昱孤立无援,然后他听到:“燕王,请您上路。”

  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天刚破晓的时候,燕王宫的方向,传来了九声沉重的钟鸣。

  燕王突发恶疾,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祁苑”的伏笔在【142章】。

  我站在大纲的角度忘了大家没纲orz,因为他们反应那么奇怪,我以为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怀疑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码字中途爬上来看了一下评论区,对不起下次这么有争议的情节我一定一章放完!!!

  我等会儿就去修一下前文,把暗示加上,另外大家说关于掉马的问题,我只能和大家说大面积掉马肯定是不存在的,但在一两个重要人物人面前掉一部分马甲的情节是肯定有的,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我还是决定坚持我的设定(小小声)。

  每个人对掉马的理解不一样,如果大家都很介意,明天我会在文案上标注部分掉马。

  另外剜瑕崩溃的情节点修掉了,感觉放进来不太合适,以后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不会在作话进行剧透了。

  上一章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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