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过往_提灯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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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过往

  黎川根据这些信息,将所有的日志和资料都联系在一起,按时间的顺序排列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是,从时间上看,汤白鹤最先得到的资料是那些拓文。

  她当然在日志上没有描述拓文的事,但在前一天的日志中,提到了一句,说有一位友人邀请她某处参加‘个人收藏家’办的展出。

  但她在描述那些并不重要的杂事时,有从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些地点的信息。

  比如办完事之后,中午在哪儿的店吃了什么之类。虽然现在已经是连锁全国都有,但很多特色的店面,都还是只有本地或者特定的几个地域、城市才有。这和某些植物只在某个地域出现,就算在别处出现,形态上也有些细微的差别是一样的。

  她本来不想去,但是朋友说里面有一件很奇怪的展品。她问有多奇怪,朋友不肯回答,一定要叫她去,说她看到就知道了。

  黎川之所以把拓文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是因为拓文的照片中有一张是手机拍摄拓文放在玻璃罩子中的画面,虽然没有很多的细节,从手机中可以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但在玻璃的倒影中,能看到周围有很多的人,和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断确实是在日志上这个时间点左右发生。

  照片虽然大多数没有人,不能从衣着区域,但有很多是有植物或者有其它的细节,做到区分季节并不难。

  在分类之后,他又企图将汤白鹤的日记和这些照片或其它资料相互关联起来。

  虽然汤白鹤的笔记中,避重就轻,完全没有提及自己收集这盒子里的资料的事。

  这封写在石头上的信固然奇怪,可更奇怪的事,这封信有什么保存的价值?汤白鹤为什么把它放在这个盒子中,就好像这盒中所有的事,与这封信有什么关联。

  黎川得不到答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吃了点东西,又开始翻看别的资料。

  信为什么刻在石壁或者石碑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写这封信的人,当时手边没有纸笔,又受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挡,以后没有机会再写信,所以不得不以石为纸。这么说似乎都很合理,但看几张照片上,拓字的凹槽,如果是以利器在石头上刻画,凹处应该是会有尖峰留下的刻痕。但照片上的这些字,底部是浑圆的,说明这些字是用没有‘尖峰’的东西写成的。

  没有尖峰,就意味着,没有‘刃’,什么东西没有刃却能在石头上写字?

  但能分辨出最后几段讲的是,现在自己时间已经不多,正处在左右两难的境地,最后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家,自己记挂着朋友的安危,也很想念亲人。

  最后一行大概是一些表明志向的话,但大部份也看不太清楚了,只有几个字比较清晰可见‘再来’,但没有前后文无法判断可能是什么事。

  几张拓文零零散散,看上去像是写给某人的信。

  黎川把看了好多遍的拓文丢在一边,靠在破破烂烂的椅子靠背上,盯着屋顶的蛛网出神。

  他呆的地方离祝平的小区并不远,但有附近废弃的十几个城镇与村落,目标太多不好找。而且等贺知意找到了祝平,只会以为他已经逃窜到别处,会立刻向各个中转站甚至附近的居住区域发布他的信息,所以呆在这里不动才是最安全的。

  为了理清线索,他在超市里找到了一些图钉和线,并将汤白鹤的笔记本拆开来,先将所有的已经信息,按季节粗分成四大类别。

  于是时间变得宽裕起来。他看了一会儿感到疲惫,索性睡了一会儿。凌晨大约三点醒来,在外面猎杀了一只野狗,屠宰剥皮,烤制好,在天亮之前因为燃烧而产生的烟雾已经完全散尽。

  他抵好了门窗,把人为造成的痕迹都清理掉之后,回到了清理出来的桌边。

  黎川看完,感到疑惑。

  这封信看上去像是写给关系非常亲近的人,可这拓文明显是从石壁或者石碑上拓画下来的。

  而且第二天的日志,她写的是在飞机上遇到一些小事。提到邻座小孩把她的纸弄湿了,对方父母非常紧张,不停地道歉,担心地询问赔偿的事宜,得知不用赔偿之后非常意外并且再三地找她确认。还夸了人家父母教育得好,孩子在事后应对得非常好。顺便踩了自己侄女人憎狗嫌。

  如果是一般的纸被弄湿,不会提到赔偿的事宜,就算提到了,也不会因为不用赔一张纸张或者一书本而那么惊讶。所以可以判断受损物品看上去一定是非常的昂贵。

  除了看上去像文物的拓文不太可能是别的东西。

  这也就是说,在私人展上,她一定是当场就把这个拓文买下来了,并且价格还不低,她太心疼以至于第二天回去买的是经济舱,正因为不习惯,在日记中还有抱怨座位拥挤。也正因联排人多,才会与那一家人坐在同一行。私人空间不足的情况下,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但是对于拓文被弄湿这件事,她并不十分在意,整个日记都没有再提。

  那么很可能,她之所以买下来,不是因为这个东西俱有文物价值,唯一的可能是,她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就决定了不论用多少钱,一定要带走。

  这就是说明了两件事。

  一是,这些文字她不需要译本就认识。

  二是,这封信上的内容很重要。

  黎川审视着那些拓文……所以,这封信就是整个事情的开端。

  可为什么汤白鹤觉得重要呢?内容上来说,因为缺失得太多,也并没有披露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他重新审视这些拓文,也不解,汤白鹤的朋友为什么说这个拓文有些奇怪,并且一定要让汤白鹤去看。

  而且汤白鹤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拓文和以后她做的事,有任何记录。

  对于一个有写日记习惯的人来说,这是很奇怪的。

  也就是说,出于什么原因,在看到这个拓文之后,她选择了不告诉任何人。也完全杜绝了别人以其它任何方式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这种行径和诸世凉到是出奇地一致,两个都在防备什么人。

  而她守秘的同时,接下来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

  黎川把所有人资料按时间点排开。

  从之后的日志看,汤白鹤拿到拓文当天就直飞回家。因为之后几天,她记录的是平凡无聊的家庭生活,和汤豆一起去游乐场什么的。字里行间,都表露出了汤豆因为下个月要被安排出国读书的事,非常不满。

  汤豆不想离开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也不想离开家。从半年前知道要出国之后,就一直叨叨。

  汤白鹤安慰她时说了一句话——“爸爸也陪你去。”

  据黎川了解,汤豆的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但她爸爸是脑科方面的专家,虽然曾在国外工作,但现在已经在国内有自己事业的。并且正值如日中天,这时候完全放弃国内的一切,陪女儿一去几年,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如果说必须有人陪护,不应该是没有工作的汤母比较合适吗?为什么结果却反过来,汤母被留下?

  在日记中,汤豆当时还问“二叔去不去?”

  汤白鹤的原话是“我不能去。我有事没有办完。”并且在之后有表示,如果事情顺利,汤豆很可能马上就回国生活。

  汤豆听了之后明显非常高兴。

  黎川却想,汤白鹤说的没办完的事,应该就是得由拓字引发的一系列调查。可这和汤豆出不出国生活有什么关系呢?

  日志中的汤白鹤在家里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接下来就是那张大法会合影。

  开大法会的地方,很远,日志中讲,她坐了飞机,转了汽车,然后又坐了摩托车,最后骑马翻山。那说明是个很偏远的地方。

  但是大法会合影的背景全是木楼,看上去也很原始。可黎川注意到,另有一张照片,是在室内的环境下拍摄的,里面的环境显示,应该还是在木楼建筑中,但桌上配有电容笔的平板是最新型的。

  也就是说,汤白鹤去的这个地方非常偏远,但是住在那里的人,非常时髦,不要说与社会脱节,甚至还走在潮流尖端。

  据后面日志中的描述,汤白鹤在这里呆了三五天之后才离开。回来的路上,因为有人不小心撞了汤白鹤一下,她就和别人大吵起来。并且立刻找地方查看箱子里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但在来的时候她没有这么紧张自己的行李。

  这说明,汤白鹤在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东西。

  随后她去了机场,从下机以后猛脱衣服并且抱怨太热来看,应该是从北方往南方。

  之后便是黎川看到的那篇,汤白鹤与清水古观的老道吵架,但把东西交给他保管的事。那个东西就是所谓的‘长生’。之前黎川没有联系太多线索,所以不知道这个东西汤白鹤是怎么得到的,现在到是解释了这个疑惑。

  从清水古观离开之后,汤白鹤和男友在机场汇合,然后两个人一起回了汤家。

  这是男友唯一的一次出场,并且据字里行间透露,当时汤白鹤已经有孕。两个人在路上因为她没有好好休息的事,大吵了一架。气得汤白鹤回到汤家,都没给他介绍,汤家人以为他是汤白鹤的一般朋友。

  但男友离开汤家的时候,似乎非常匆忙。

  据汤白鹤的说法是,男友有紧急任务,所以假期中断了,这个描述得比较像是军中人士。不过也提到,男友似乎在她房间无意看到了什么,知道了关于‘长生’的存在。

  一开始她非常紧张,可之后对方并不认为这件事可能会是真实的,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才又使她放松下来。在男友走后,她立刻就销毁了自己保存的其它信息。

  黎川看到这个,第一个念头是,这个男友,会不会是诸世凉。

  因为诸世凉就有军中经历,后来据资料看也正是他把种子交给浮岛。

  而且在档案中,诸世凉即不是汤家的亲戚,从人行轨迹上也与汤白龙似乎没有很深什么交集,即便是有,也远远够不上为对方鞠躬尽瘁的地步,但在之后,虽然从来没有出过面,却一直对汤母和汤豆两个人暗地里照顾有加。包括分配居住区域与住房的事,他也有帮着插队。汤豆当时命悬一线的时候,只有种子能保住她的命,也正是他立刻动用了种子。所以只有因为中间有一个汤白鹤,他不顾一切的举动才叫师出有名。

  并且从年龄上算,诸世凉和汤白鹤相差不大,顶多比汤白鹤小不超过七岁,这对于不在乎世俗约束的汤白鹤来说,根本是可能发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诸世凉的举动,也就必然是有着合理的考量。

  黎川看着拓文,有一个想法——诸世凉不惜欺骗所有人都要防备的另一个势力,会不会就是把拓文拿给祝平翻译的那一批人呢?

  从汤白鹤看到拓文开始,就表明着她对这种文字非常的熟悉,到了见字知意的地步。这说明,她本来就有拓文有着非常深厚的渊源。

  而另一方,则完全表现出了彻头彻尾的无知。

  而且汤白鹤从头到尾,也都像诸世凉一样,谨慎到一点信息都不想留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大体上,黎川觉得可以把汤白鹤和那个奇怪村落的人归纳为,‘持有长生’的人。

  而把拓字拿给祝平的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势力,侧更像是‘寻找长生’的人。

  那么,既然有办法使人‘长生’,那就一定有取消的办法吧?这样才合理。即便没有,曾经持有‘长生’的人那里,也一定有着更多的线索。

  虽然所有的这些,暂时都还只是黎川的猜想而已。

  但要求证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汤白鹤不在了,诸世凉不在了,清水古观的老道也不在了,但还有别的知情人……

  黎川盯着那些资料看了很久。

  清晨,贺知意一脸燥郁和雇来的人一起上了车,他们追到了这个居住区,也见过了祝平,但有用的东西已经全被黎川拿走了。

  贺知意揉了揉额角。他已经通知了周围的居住区域,也向中转站发送了消息。但他觉得黎川会露面的可能性不大。

  接下来想要找到他更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贺知意身边的司机指着前面大叫起来:“喂!喂喂喂!”

  贺知意抬头,就看到了像乞丐一样的黎川,他全身脏兮兮,背着外大包,顺着咱向车子走来,一直走到贺知意的车边,趴在车窗用笑盈盈的眼睛看着他:“我们合作吧。”

  而此时。

  昏昏沉沉的汤豆终于醒了过来……

  整个拓文第一人称为视角。因为大部字迹已经磨损,中间很多句子断断续续,让人难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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