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礼物_红楼里的正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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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礼物

  姜幼白到了前面,才瞧见被人围在中间的是两位妙龄少女和一个锦衣少年。其中一位大红衣衫的女子眉眼姝丽,气质张扬,他身边的少年也清贵之极,瞧着身份就不一般。

  听周围人议论,原来这几人在此猜灯谜。那锦衣少年想博美人一笑,一心想赢下摊子上最大的那盏锦鲤花灯,可惜猜了几次皆未猜出谜底,便吆喝着谁若能猜出正确谜底,他便出一百两银子将花灯买下来。

  姜幼白仰头瞧了一眼高处挂着的谜题,只见上面写着:飞蛾扑火虫灭亡,一切烦恼因由它。业海炙热四点去,五蕴皆空方能度。

  她有些无趣的挑了挑眉,再看场中那三人苦苦冥思的面色,与旁边的箫煦道:“二哥,咱们再去别处瞧瞧。”

  两人转身出了人群,箫煦朝周围看了看,道:“我们逛了半天了,皎皎想必累了。前面便是醉仙楼,咱们暂去那处歇一歇,一会儿城楼上放烟花,那里看得最清楚。”

  姜幼白正好感觉有些腿酸,闻言便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离开,却不知身后场中猜灯谜的三人中,其中一位绿衣姑娘若有所觉得望了望他们远去的方向。

  “芳姐姐,怎么了?”

  舒芳儿身边的红衣姑娘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道。

  舒芳儿闻言,忙回过身低声道:“郡士,奴婢好像看见二爷了。”

  被称为郡士的红衣姑娘惊讶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未看到什么,便道:“不可能是二哥啦。二哥脾气古怪,这样的场合他怎么可能出来?”

  听到旁边之人这般嘀咕士人,舒芳儿有些不认同的道:“郡士,二爷只是性子冷清了些,并不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红衣姑娘打断了,“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啦,芳姐姐就知道护着二哥。”说罢,又叹气道:“唉,芳姐姐现在就一心扑在二哥身上,连句玩笑话也听不得,等将来过了门还不知怎样呢?”

  “郡士!”舒芳儿有些羞恼,嗔道:“什么过门不过门的,芳儿不过是一介奴婢,哪里敢有这样的奢望?”

  见她气恼,红衣女子忙收了笑,道:“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姐姐虽是下人,但危难之际对二哥不离不弃,我定不会让二哥辜负姐姐的。”

  舒芳儿听她说自己是下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却是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她们两人说着话的空挡,旁边的锦衣少年已从一长布衫书生手里接过了锦鲤花灯,大笑着走过来,道:“荣妹妹,你瞧瞧这花灯喜不喜欢?”

  “谢谢五哥,我很喜欢。”

  …………

  醉仙楼。

  姜幼白跟着箫煦进了包厢,店里伙计上了茶和点心便退出去了。

  屋里只余他们两人时,箫煦才出声问道:“皎皎刚才看了谜题,可猜出谜底是什么?”

  “二哥不知道么?”姜幼白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释然了。那谜题说的是佛经里的话,这个时代的信息不比现在发达,于佛经不多接触的人还真猜不出谜底是什么。

  她轻声解释道:“谜底便是“我执”,是佛教用语。由我执力,诸烦恼生,三有轮回,无容解脱。我执,便是人类一切烦恼的根源。”

  “我执?”箫煦听着就若有所思的问道:“若人无执念,那生而在世又为的什么?”

  姜幼白想了想,道:“那大概便是佛家说的立地成佛之境了吧!”

  说罢,见箫煦面上还是一片沉思,不禁莞尔一笑道:“二哥在想什么?难不成被我一句点化了不成?”

  箫煦原本的深思被打断,不由笑嗔道:“调皮!佛家之事也是能胡说的?”

  姜幼白不以为意道:“二哥又不信佛,何来这般教条?”

  她说完,想起之前听到过的箫煦的遭遇,便说道:“在我看来佛祖教诲咱们普通人的“我执”说的应该是人的私欲。但身在红尘,人人都有私欲。我想只要咱们心存善念,不执着于过往之事,格局提高了,眼界开阔了,自然也就能活的洒脱自在了。”

  箫煦不妨她有这样一说,愣了愣,才道:“想不到皎皎竟然有这样的心境,与你比起来,我这做兄长的竟只余痴长你几岁。”

  “我不过说说而已。”姜幼白摆手道,“咱们都是凡人,若真想活的洒脱自在,怕还得为之一生努力。”

  箫煦再度被她的话惊讶了,随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窗外的夜空被盛放的烟火照亮,箫煦笑望了一眼趴在窗边笑靥明媚的小姑娘,自进京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气和焦躁慢慢地被抚平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心境上的开阔和从容。

  元宵节一过,新年便算正式过去了。姜幼白也歇了之前的忙碌,让姜令月管了家务,自个儿窝在小院里一心想调配出几款香气独特的香水。

  几乎所有的香水,都要添加各种花香,但无奈如今才是冬末春初,各种鲜花还未开放,她只能想法子从别的植物中提取香精。再加之手中的工具缺乏,无疑加大了配制的难度。

  这日卜氏来访,她帮着梅氏招待亲戚。听了半肚子贾妃娘娘省亲,盛况如何空前的话。到半下午将人好生送走,才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回去时,朝露正等在屋里。午间打发她和孙文去给箫煦送东西,想必这会子是来回话的。

  姜幼白进了屋,暮云打了水侍候她净了手。她才问道:“东西可送去了?二哥怎么说?”

  朝露便福身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和孙管事送东西去时听得国公爷并不在家。正踟蹰时,碰到了箫大人,才知国公爷今日一早就出城去了,归期并不知是何时。知道姑娘送了东西,箫大人便说帮着带给国公爷。如此,奴婢和孙管事便回来了。”

  听得箫煦不在,姜幼白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那晚元宵灯会上,她说起自己新做的沐浴露和香水,箫煦很感兴趣,当即开口说给他送去些。不想今日送去,他却不在家。

  摆手让朝露和暮云下去,姜幼白从贴身的香囊里掏出一对花丝镶嵌翡翠的手镯来。这是元宵节那晚她和箫煦逛完灯会,送她回来时箫煦给的,说是补给她的新年礼物。

  见是这般贵重的东西,她自然不能收。但箫煦却道手镯上的十八颗大小翡翠是他从前亲自从石头里开出来的,这回特地打了首饰送给她。

  姜幼白当时虽心知不该收,但触及箫煦眼里的期待和执着,不知不觉间还是心软收下了。

  等第二日反应过来懊悔时,却听得箫煦派人送了东西来。

  来人便是元宵节当晚请她出去的妇人,自称姓方,是箫煦身边的嬷嬷。送的东西便是箫煦以兄长的身份送给姜家几个弟弟妹妹的新年礼物。

  嗣哥儿得的是一匣子玉质九连环和红木鲁班锁,姜令月得了一副红宝石头面和两匹云锦,连姜承宗都得了一块端砚。

  姜幼白抱着自个儿的匣子回了屋子才打开,里面是一串红珊瑚手串和四五个花丝福字纹金戒子。那位方嬷嬷临走时还特地与她说,“国公爷说这些原是答谢姑娘的东西。将来送人搭礼皆不必忌讳。”

  她不由咬了咬唇,又看见朝露抱进来的两匹云锦,想了想终是轻哼一声笑了。

  姜幼白想着前事,托腮趴在书案上发呆。直到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不等门口的毛毡帘子被完全掀起,外面就蹿进来一个穿着宝蓝色棉袄的小人儿。

  “姐姐!”

  是嗣哥儿。

  他跑进了屋子,知道姜幼白这里的规矩,乖巧的等暮云帮他脱了粘雪的小靴子,换上了室内软鞋,才噔噔的跑到姜幼白跟前张开手要抱抱。

  姜幼白笑着抱了他坐在怀中,温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外面下着雪,可凉着了不曾?”

  嗣哥儿摇摇头,嫩声道:“嗣哥儿想姐姐了,便过来了。是奶娘抱嗣哥儿来的,嗣哥儿不冷。”

  说着就将自己的小脸贴在姜幼白脸上,让她试试自己脸上的温度。

  姜幼白爱怜的亲亲他的脸颊,果真暖呼呼的,笑道:“你来这里阿娘可知道?”

  嗣哥儿便道:“阿娘知道。我听木香说,姐姐下午在阿娘屋里,可惜我睡着了。”

  说着,小脸上还露出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逗得姜幼白和朝露几个笑起来。

  姜幼白就道:“今天有人来家里做客,姐姐帮阿娘招待客人呢。不过,姐姐也去看了嗣哥儿,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真的吗?”嗣哥确定似的看着姜幼白。

  见她点头,才收起了脸上遗憾的小表情。

  下午,姜幼白抱着嗣哥儿哄着他拿了画笔在纸上作画,然后又引导他说一说画的是什么,表达了什么意思。嗣哥儿从小就对线条、色彩十分敏感,因此姜幼白对他这一方面的培养十分重视。

  两人一问一答,玩了半下午。到了晚饭时分,嗣哥儿还赖在她怀里不想回去。

  姜幼白想了想,便让朝露去给梅氏说一声晚饭她留嗣哥儿在这里吃了。

  朝露出去了,她又吩咐厨房做了嗣哥儿喜欢吃的菜和点心,又让人请了姜令月和姜承宗来,兄妹四人一起用饭。

  春闱将近,姜承宗日日在书房苦读,几乎不怎么出门了。

  姜幼白见他眼睑下的青色,不由劝道:“大哥用功是好事,但也得顾着些身子,免得阿娘担心。”

  姜承宗闻言,道:“大哥先时蹉跎了不知多少岁月,如今也只能比旁人更努力些。”

  姜幼白听她这般说,与姜令月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见劝不动他,姜幼白也就歇了再相劝的心思。招手让朝露将补汤端上来,道:“这是我特地给大哥炖的补汤,醒脑明目的,大哥多用些。”

  “让三妹费心了。”姜承宗笑着点点头。

  晚饭后,姜令月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姜承宗抱了嗣哥儿送回梅氏处。

  趁着丫头们准备热水的空档,姜幼白去书房看了看下午嗣哥儿画的画,准备把这些存放起来,好等将来嗣哥儿长大了再给他看。

  朝露进来说热水备好了,姜幼白便去了净房。泡在热水里正昏昏欲睡时,突然想起刚才饭桌上姜承宗说眼睛干涩的事。

  她睁开眼想了想,打开系统先给姜熙留言托她买些眼药水,然后就在网上查找自制眼药水的方子。不仅找到了眼药水的配方,还找到了一些周边产品。比如蒸气眼罩,蒸气肩贴,蒸气腹贴这类小物件的制作方法。

  想要自制这些东西,网上有的是各种视频,网友们神通广大,不仅分解了这些东西的原理,还找出了各种替代材料。

  不过眼药水毕竟是要用在眼睛里的,做出来后得经过临床验证才行。想起箫煦说过他如今的公务与太医院打交道多,姜幼白心里便有了注意。

  次日,她便配了眼药水装在瓷瓶里,找来孙文嘱咐了些话,让他将东西给萧山送去。

  萧山昨天下午出城,半夜就回来了。办完了士子交代的事,正准备出发去西庄。刚出来,就在魏国公府门口碰到了来送药的孙文。

  见他明显一副公务在身的样子,孙文也不多耽搁,三两句将自家姑娘找国公爷帮忙试药的话说了,便行礼离开了。

  萧山吩咐随从检查马具行装准备出发时,前面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一见马车上的标识是长公士府上的,他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忙下马躬身行礼,“卑职见过郡士殿下。”

  马车稳稳停下,从车中出来一位十五六的粉衣少女,妍丽的面容让人眼前一亮。

  她下车后抬手让萧山起身,然后望着远处孙文转过拐角不见了的身影,问道:“箫参领,那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由我执力,诸烦恼生。三有轮回,无容解脱。”《俱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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