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杀机_有印凉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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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杀机

  “你说了什么?”邢琰依旧冷着声音问,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声音虽冷,却没了杀气。

  白荼全副心思都落在座上之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上,怎听不出话里的味道变了,他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看见一条浮木,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抽抽搭搭的看着邢琰,啸天说,当他委屈巴巴的看人的时候,没人能对他说个不字,毛遂说,他那副模样简直就是给七尺男儿丢尽颜面。

  白荼将自己的弱小和无助尽显无疑,小声的怯怯道:“草民若是说了,王爷能饶草民死罪么?”

  还敢讨价还价?这吃的不是一般的熊心豹子胆啊。邢琰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冷笑道:“你还有跟本王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白荼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王爷您动动小指头就能要了草民的命,草民的命虽卑微,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他瞄了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睑,小声道:“草民不想让陈福海搭上王爷您这条大船,所以草民说,凡跟凉王府扯上关系的,都….都没有好下场,陈福海不信,草民就骗他去问其他州的书商,也不知他问到什么没。”

  即便他的动作被查了个彻底,可唯独有一点白荼可以肯定,他说给陈福海的话,并未被查出来。

  陈福海能守住偌大家业,也不是蠢人,就算凉王府手段刁钻,可那夜的话,只有陈福海与其二子知道,除非陈福海亲口承认,否则谁人会知道?

  而陈福海是绝对不会将这个足可以灭九族的大罪主动扣在自己头上的,何况真若承认,陈福海也活不到给牛二一再反悔的时候了。

  只要守住这条线,那他就不至于罪无可恕,然凉王怀疑他身份可疑,这话就得说的半真半假才得信。

  这个时候,不能全盘否认,得承认一条罪,才能掩饰更大的罪。

  邢琰突然大笑起来,他见惯了那些下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他习惯用冷言冷语冷面去面对外界的一切,这世间,没有几样东西他会放在眼里、放在心上,所以他冷情。

  脚底下匍匐在地看似畏惧实则满肚子都是心思的人,超乎了他的预料,他以为他或许不会承认,或许会吓的说不出话只会求饶,或许会供出背后是谁指使。

  谁知这人不但承认的坦率,话多的还跟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倒了一箩筐,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好不精彩。

  他看似怕,可也没那么怕,看似胆小,可也没那么胆小。秦保被自己呵斥一顿尚不敢多言半句,偏这人,话多。

  有趣,有趣的紧。

  邢琰走下座来到白荼身前,慢慢蹲下,视线与之平行,那双受惊的眼睛,就那么无措的看着他。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点促狭之意,修长白皙的手擒住眼前人的下颚,往左掰掰,往右看看,有些玩世不恭的道:“这次长进了,知道投本王所‘好’了,近看之下当真是俊俏得很,杀了委实可惜,要不就随侍本王左右?”

  白荼莫名其妙的脸有些涨红,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面,却看不透这笑容底下藏的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喜?是怒?且这话,听着怎觉怪怪的?

  他抽泣了一声,因被擒着说话有些含糊:“王爷,您若是不信,派人去太行街一查便知,草民真的只是个书商而已,草民在陈州已经呆了七年了,街坊邻居都知道。”

  “七年?”邢琰顿了顿,松开手,细腻滑嫩之感顿时消失,他眉头又是一拧,嫌恶的一甩,再回到座上,又是一副不易近人的冷面孔。

  “从哪儿来的?”七年前也是他刚到陈州,侯氏那时候正忙着与皇后争宠,又岂会把心思放在他这个藩王上。

  白荼赶紧跪好:“草民原是泉州人士,七年前逃荒而来,父母皆在路上病死,唯草民活了下来。”

  七年前泉州倒却有上万难民逃荒至陈州,邢琰微微一笑,“所以你告诉陈福海,本王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沾之命不久矣,陈福海听信了你的话,竟吓得连本王的约都敢悔了?”

  白荼面上一慌,心里跟着琢磨起来,凉王喜怒无常,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话到底那句是真怒,哪句是佯怒,也许这句他没放在心上,下句就会摘人脑袋。

  他小心斟酌道:“草民不敢,王爷乃靖国战神,守卫陈州百姓安宁,草民八岁就逃荒至此,若非有王爷您镇守陈州,草民何以安家存活,说王爷您是草民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草民又怎敢如此诋毁王爷。”眼神诚挚可见一斑。

  “哈哈哈…”邢琰实在觉得好笑,都说商人狡猾,他今日倒也是体会了一番。

  “好一个情真意切令本王动容,可是……本王听说,外面的人,都称本王是‘杀神’,说本王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战神从何而来?”

  白荼连连摇头:“王爷,在草民身边,这是万万没有这样的话。”他扬起脑袋无比认真:“夷国想要侵占腹地,唯王爷您可阻挡,没有王爷您,就没有陈州现在的太平,王爷您手上每一滴血,那都是替陈州以及靖国百姓沾的。”

  这话他是说的真心诚意,白荼犹记得刚来陈州的那年,内有灾荒外有侵扰,凉王那年还未及弱冠,在外身披铠甲抵御外敌,在内安治陈州,七年时间,陈州在凉王的管辖治理下,已经外可敌夷,内民富足。

  这样的好男儿,他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有加。杀戮?没有战,何来平?

  也不知是不是他确实真切,邢琰语气倒缓和了些,“这么说,还真是本王冤枉你了?”

  白荼惶恐道:“草民不敢,草民确实擅闯王府有罪,但恳请王爷念在草民事出有因的份上,饶了草民这次。”

  饶了?邢琰好整以暇道:“你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白荼仰起头怯怯的看着。

  “自作聪明的人。”

  能在他手底下讨到饶的,至今没有。邢琰承认自己刚才却已收起了杀心,然正因为这样,这人才更该死,因为他动摇了自己的本心。

  世人有一句话没说错,他确实冷酷无情,杀人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那双眼睛,如利剑一般,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白荼又懵又惧又委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杀机顿起?他怕的颤抖不止,乓乓磕头求道:“草民不敢,草民刚才的话,句句属实,求王爷明察,求王爷明察。”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脑海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

  阿荼,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一刻,白荼毫无办法,他心中悲戚,这就是权贵,一旦他们起了杀心,你连一丝苟活的希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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