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恃宠而骄这种词,谢重华演绎起来简直是不遗余力，自从看穿了三叔原来也舍不得不见她之后,对他再没客气过。
谢元盛若不搭理她,她便毫无顾忌的转身就走,而且总能等到他先耐不住去找她；谢元盛板脸生气想唬她时，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又厉害,先一步扭头做沉默或者装可怜扮乖，反正总让他发作不起来。
谢元盛自己不觉得怎么,倒是裴继发现后好几次提醒她，让她不要那样放肆。可谢重华并不认为放肆,私心不过是想听三叔多说好听话而已,是以并未将提醒放在心上。
清明前裴继要回京，特地逮了谢重华在上房的时候去告辞。
大太太对他向来和气,也不拘着他与自己闺女往来，见人进屋后那眼神飘啊飘的就没规矩过，索性让谢重华将绣房这季给谢元盛新做的衣袍送去外院。
这便顺道同行了。
裴继出来后，不满的瞪了眼身后捧着衣裳的媳妇子以及那两名侍女,催着谢重华走快些。
谢重华习惯了慢悠悠的步伐,瞧他这模样知是有话说,便回头使了个眼色，后面人果然跟得远了些。她直白的问：“怎么了？”
“我这次回京后，可能就不来了。”少年语气失落。
谢重华颔首，应道：“噢。”
裴继等了会没等到她下文，急声又道：“你就这样？”
这近一年，他虽然多是在麓山学院，但谢重华与他处的却也不错。此刻听他说回京后许就不回来了，原也是有几分离别愁绪的，只是被他这么的激动一问，再多情绪也没了，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不然呢？你本也不是来金陵念书的。”
裴继闻言，脸色泛了红，像是羞赧，又似是窘迫，紧接着就是势要纠正她观念的语气，极为认真的说：“其实我学问挺好的。”
谢重华又是“噢”了声。
裴继有些尴尬，伸头左右望了望，又回身看了眼，生硬的找话题：“你们家，对你三叔还挺好。”
这话有那么点不中听，谢重华没好声的回道：“府中每季都会给各个院里的主子新添衣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我娘主持中馈，难道还会轻怠了我三叔？”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继也意识到这话源起的不好，讪讪再道：“这样子挺好，可别再像从前那样了。”
“从前哪样？”谢重华觉得他话中有话。
裴继却不好多说，只严肃的提醒她：“我离开后不久，盛哥哥也要回京城的。虽然你们家对他从不重视，但将来……”话至此，他微顿了片刻，“总之你不要太忤逆你三叔了，惹他不高兴的话，将来没好处的。”
谢重华闻言，不禁凝眸细细打量他，少年白皙的容颜无比认真，相较过去随口的提醒，更添了抹警惕。可她是因为再世为人，知晓三叔将来会位高权重才去讨好，难道眼前人也晓得将来？
回想往常裴继与三叔相处时的场景，二人虽然亲近，但亲近之中，裴继对三叔确实是存着几分忌惮和敬意的，而以目前两人的身份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谢重华不禁好奇，难道三叔的将来是必定的、可预计的？
她思量间，裴继又问：“我听毕方说，上次归燕山上，本来李英二人已是瓮中之鳖，他却因为你将人放了？”
谢重华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讲这件事，抿唇点点头。
裴继一时没再接话。
“那两个人，很重要吗？”谢重华轻声询问，“三叔没抓住他们，是不是办事不力了？”
裴继望着她颔首，“很重要，而且人已经跑出金陵了。”见少女面露愧疚，怕她多想，接着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人会怪罪你三叔的。”
“真不会怪罪？”谢重华面色狐疑。
裴继笃定的颔首，“嗯，不会的。”
谢重华本来就对那件事好奇的很，在三叔面前不敢胡乱打听，面对裴继倒是没那么多顾忌，思忖着开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裴继有些为难，但又觉得不好拒绝不答，面色纠结的回道：“朝廷上的事情，我只听我爹和盛哥哥提了几句，反正是要犯。不过都已经逃了那么久，今年没抓到还有明年，不用太担心你三叔会因此被责罚啦。”
本来提起这事的人是他，此刻风轻云淡说无所谓的也是他，谢重华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但意识到他是不想和自己细说，心想她对那些朝廷大事也无兴趣，就没有再问下去。
“对了，你为什么喊我三叔叫哥哥？”
“本来就是……”裴继出声即止，敛了表情改口道：“你三叔跟随我父亲上阵时年岁还小，我爹将他当半个儿子扶持照顾的，那我自然要称他为兄长了。”
“你父亲对部下倒是恩重。”谢重华斜斜望了他眼，见其神神秘秘的，奇怪道：“以前我们谢家和你们将军府都没往来的，你爹怎么会那样青睐我三叔？”
那年庆元帝刚登基，祖父告老还乡携亲眷回金陵，三叔却自作主张投了路威将军营下，他的命运，由此转折。
谢重华总觉得其中蹊跷。
裴继牵强的道：“或许是眼缘吧，我爹特别喜欢你三叔！”
出了垂花门，谢重华突然停下来，又问：“你刚刚说，我三叔不久也要去京城？”
裴继点头，“对啊，我都走了，他还留在这做什么？”
这语气……谢重华皱眉：“你走不走，关我三叔什么事？”
裴继似乎也觉得没直接联系，挠挠头说道：“我是说，人都跑了，他在金陵又无事，自然要回京城去的。”
“人怎么就跑了？”
裴继这倒不瞒她，坦言道：“前阵子城中不是有户大家小姐出阁吗，人混在送亲队伍里跑了，虽然早有预料，可惜被他们事先安排的人混淆了视线，还是没有追上。”
谢重华闻言不免想起照影说的沈瑶出阁时城外的小轰动，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沈家是何等人家，怎会无缘无故混入外人？想到父亲那日也去了，而先前沈雍又来府上找父亲，她脑子有点涨，总觉得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真怕父亲在与三叔为敌，明明父亲从来不热衷官途的，怎会掺和进这些事？
眼看着前面就是珠玑院和衡兴园了，谢重华同他道：“那你回去收拾收拾启程回京吧，我去找我三叔，他上次明明说不走了的。”
“你等等。”裴继喊住她。
谢重华回眸，睁着眼睛不解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裴继略有些扭捏，犹犹豫豫的道：“我回了京城，以后就不能常和你见面了。你若是在金陵城待得无趣了，可以去京城，那边我很熟悉，可以带你玩。”
若是循规蹈矩的小姐，定要觉得他这些话唐突逾矩了。然而谢重华生性率然，又是了解他性子的，闻言倒也没多想，不甚在意的回道：“我生在京城，那儿我也不陌生呀。”
裴继被这话呛着了，咳了声提醒道：“我的重点是，你可以去京城找我。”话出口，又是别扭，添道：“你三叔也在京城，皇上年前刚赏了他座大宅子，就在我们将军府旁边，你是他侄女，可以随叔父住的。”
听到这话，谢重华倒是眼前一亮，点头道：“知道了！”话落转身就要走。
裴继又喊住她。
“还有什么？”
裴继走上前，又是迟疑了好久，自认含蓄的说：“先前你母亲找过我，说谢我几次赠你礼物。那个，我待你那么好，你知道的吧？”
谢重华想起那匹他不远千里带来的香纱绸，事后得知府中其他姐妹真没有，却被她嫌弃说颜色不好，还有几分心虚，垂头应道：“嗯。”
“其实我爹娘挺开明的，太后也疼我，将来、将来的事会征询我意见的。”裴继以为她已意会，低着头是害羞，磨磨蹭蹭的终于说道：“你好好跟着你三叔，别老是顶撞他与他闹脾气，得他喜欢了，将来会方便许多。”
他匆匆说完，就不等谢重华回应了，抬脚径自跑进珠玑院。
谢重华望着他的背影没明白过来，纳闷的嘀咕：“嗳，将来什么会方便许多？”
糊里糊涂的进了衡兴园，三叔竟然还不在，等了会才见他从外面回来，迎上前闷声闷气的唤了声“三叔”，说了衣裳的事情，而后就是质问：“裴子延说你过不久要去京城，是不是真的？”
谢元盛颔首，“是。”
“但你上次不是说不走了吗？”
谢元盛见她嘟嘴负气，实在是太熟悉的表情了，生怕她不高兴又闹起来，温声说道：“事情办完了，得回去复命。”
“三叔先前去耀县找的人，找到了？”
提到这事，他表情略沉，“对，找到了，所以也该离开了。”
谢重华扁嘴，拉着他的衣袖跟他进书房，可怜兮兮的问：“那三叔什么时候再回来？”
谢元盛脚步微滞，回首望了她眼，见她脸上满是不舍留恋，心情倒好上许多，挑眉问她：“不想我走？”
谢重华诚实的点点头。
他表情为难，“我这一走，应该不回来了。”
谢元盛话落，意料之中的见她猛然抬头，耷着脸泫然欲泣的盯着他，又是责怪又是哀怨。
他遂又问：“要不你随我同去？”
谢重华双眸睁大，惊诧道：“还、还可以这样吗？”
“看你想不想。”
谢重华就开始低头绞手指，她本来从未考虑过随三叔回京城，倒是方才裴继提了句说她可以随三叔住。思忖了片刻，她仰头问：“三叔，我若回去的话，是跟你住你的新府邸吗？”
谢元盛下意识的点头，点完才意识到不对劲，问她：“府邸的事，是裴子延与你说的？”
谢重华说是。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谢重华将方才裴继的叮嘱如实说给了三叔听，不耐道：“他总让我好好讨好你，说不准忤逆你和你闹性子。三叔，你说你都不介意我的脾性，他干吗总说我？还说什么得你喜爱了，将来就方便了，什么意思嘛！”
谢元盛表情微滞，而后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见她闪躲着与他抱怨头发乱了，含笑道：“没什么意思，你不用把他的胡话放在心上，他那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了。”
谢重华歪着脑袋还在琢磨，就听他柔声唤了声自己小名。
谢元盛看着她又说：“德宁侯府的老夫人近来身体不太好，你母亲是她独女，惦记得很。可惜这府里是离不了你娘的，等清明之后，你可以随我回京，替你母亲在她床前尽孝侍奉。”
“我外祖母怎么病了，严重吗？”
谢元盛见她着急，连忙摇头，“并不严重，便是思念你们母女吧。”
谢重华有些想去京城了，可是又舍不得母亲，心中困扰，嘀咕道：“爹爹要明年三月才能回京复职，那我若是先去了，要有好久都看不到爹娘呢。”她说着，抬眸望了眼眼前的三叔。
谢元盛很想告诉她，就算大老爷的丁忧期限满，也不会让他继续回京担任原职。届时外放，大太太约莫是要同行外地的，那昭昭……他想了想，柔声了又问：“去，或是不去？”
“我不知道。”谢重华低头，眨着眼睫。
谢元盛不急不缓，“那便回去再想想。”
虽然早就知道三叔的前途轨迹，谢重华还是忍不住问：“三叔以后是不是都留在京城了吗？”
谢元盛颔首，徐徐言道：“对，所以只看你要不要随我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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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裴继要回京，特地逮了谢重华在上房的时候去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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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回京后，可能就不来了。”少年语气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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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继等了会没等到她下文，急声又道：“你就这样？”
这近一年，他虽然多是在麓山学院，但谢重华与他处的却也不错。此刻听他说回京后许就不回来了，原也是有几分离别愁绪的，只是被他这么的激动一问，再多情绪也没了，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不然呢？你本也不是来金陵念书的。”
裴继闻言，脸色泛了红，像是羞赧，又似是窘迫，紧接着就是势要纠正她观念的语气，极为认真的说：“其实我学问挺好的。”
谢重华又是“噢”了声。
裴继有些尴尬，伸头左右望了望，又回身看了眼，生硬的找话题：“你们家，对你三叔还挺好。”
这话有那么点不中听，谢重华没好声的回道：“府中每季都会给各个院里的主子新添衣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我娘主持中馈，难道还会轻怠了我三叔？”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继也意识到这话源起的不好，讪讪再道：“这样子挺好，可别再像从前那样了。”
“从前哪样？”谢重华觉得他话中有话。
裴继却不好多说，只严肃的提醒她：“我离开后不久，盛哥哥也要回京城的。虽然你们家对他从不重视，但将来……”话至此，他微顿了片刻，“总之你不要太忤逆你三叔了，惹他不高兴的话，将来没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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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往常裴继与三叔相处时的场景，二人虽然亲近，但亲近之中，裴继对三叔确实是存着几分忌惮和敬意的，而以目前两人的身份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谢重华不禁好奇，难道三叔的将来是必定的、可预计的？
她思量间，裴继又问：“我听毕方说，上次归燕山上，本来李英二人已是瓮中之鳖，他却因为你将人放了？”
谢重华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讲这件事，抿唇点点头。
裴继一时没再接话。
“那两个人，很重要吗？”谢重华轻声询问，“三叔没抓住他们，是不是办事不力了？”
裴继望着她颔首，“很重要，而且人已经跑出金陵了。”见少女面露愧疚，怕她多想，接着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人会怪罪你三叔的。”
“真不会怪罪？”谢重华面色狐疑。
裴继笃定的颔首，“嗯，不会的。”
谢重华本来就对那件事好奇的很，在三叔面前不敢胡乱打听，面对裴继倒是没那么多顾忌，思忖着开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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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提起这事的人是他，此刻风轻云淡说无所谓的也是他，谢重华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但意识到他是不想和自己细说，心想她对那些朝廷大事也无兴趣，就没有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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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华总觉得其中蹊跷。
裴继牵强的道：“或许是眼缘吧，我爹特别喜欢你三叔！”
出了垂花门，谢重华突然停下来，又问：“你刚刚说，我三叔不久也要去京城？”
裴继点头，“对啊，我都走了，他还留在这做什么？”
这语气……谢重华皱眉：“你走不走，关我三叔什么事？”
裴继似乎也觉得没直接联系，挠挠头说道：“我是说，人都跑了，他在金陵又无事，自然要回京城去的。”
“人怎么就跑了？”
裴继这倒不瞒她，坦言道：“前阵子城中不是有户大家小姐出阁吗，人混在送亲队伍里跑了，虽然早有预料，可惜被他们事先安排的人混淆了视线，还是没有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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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怕父亲在与三叔为敌，明明父亲从来不热衷官途的，怎会掺和进这些事？
眼看着前面就是珠玑院和衡兴园了，谢重华同他道：“那你回去收拾收拾启程回京吧，我去找我三叔，他上次明明说不走了的。”
“你等等。”裴继喊住她。
谢重华回眸，睁着眼睛不解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裴继略有些扭捏，犹犹豫豫的道：“我回了京城，以后就不能常和你见面了。你若是在金陵城待得无趣了，可以去京城，那边我很熟悉，可以带你玩。”
若是循规蹈矩的小姐，定要觉得他这些话唐突逾矩了。然而谢重华生性率然，又是了解他性子的，闻言倒也没多想，不甚在意的回道：“我生在京城，那儿我也不陌生呀。”
裴继被这话呛着了，咳了声提醒道：“我的重点是，你可以去京城找我。”话出口，又是别扭，添道：“你三叔也在京城，皇上年前刚赏了他座大宅子，就在我们将军府旁边，你是他侄女，可以随叔父住的。”
听到这话，谢重华倒是眼前一亮，点头道：“知道了！”话落转身就要走。
裴继又喊住她。
“还有什么？”
裴继走上前，又是迟疑了好久，自认含蓄的说：“先前你母亲找过我，说谢我几次赠你礼物。那个，我待你那么好，你知道的吧？”
谢重华想起那匹他不远千里带来的香纱绸，事后得知府中其他姐妹真没有，却被她嫌弃说颜色不好，还有几分心虚，垂头应道：“嗯。”
“其实我爹娘挺开明的，太后也疼我，将来、将来的事会征询我意见的。”裴继以为她已意会，低着头是害羞，磨磨蹭蹭的终于说道：“你好好跟着你三叔，别老是顶撞他与他闹脾气，得他喜欢了，将来会方便许多。”
他匆匆说完，就不等谢重华回应了，抬脚径自跑进珠玑院。
谢重华望着他的背影没明白过来，纳闷的嘀咕：“嗳，将来什么会方便许多？”
糊里糊涂的进了衡兴园，三叔竟然还不在，等了会才见他从外面回来，迎上前闷声闷气的唤了声“三叔”，说了衣裳的事情，而后就是质问：“裴子延说你过不久要去京城，是不是真的？”
谢元盛颔首，“是。”
“但你上次不是说不走了吗？”
谢元盛见她嘟嘴负气，实在是太熟悉的表情了，生怕她不高兴又闹起来，温声说道：“事情办完了，得回去复命。”
“三叔先前去耀县找的人，找到了？”
提到这事，他表情略沉，“对，找到了，所以也该离开了。”
谢重华扁嘴，拉着他的衣袖跟他进书房，可怜兮兮的问：“那三叔什么时候再回来？”
谢元盛脚步微滞，回首望了她眼，见她脸上满是不舍留恋，心情倒好上许多，挑眉问她：“不想我走？”
谢重华诚实的点点头。
他表情为难，“我这一走，应该不回来了。”
谢元盛话落，意料之中的见她猛然抬头，耷着脸泫然欲泣的盯着他，又是责怪又是哀怨。
他遂又问：“要不你随我同去？”
谢重华双眸睁大，惊诧道：“还、还可以这样吗？”
“看你想不想。”
谢重华就开始低头绞手指，她本来从未考虑过随三叔回京城，倒是方才裴继提了句说她可以随三叔住。思忖了片刻，她仰头问：“三叔，我若回去的话，是跟你住你的新府邸吗？”
谢元盛下意识的点头，点完才意识到不对劲，问她：“府邸的事，是裴子延与你说的？”
谢重华说是。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谢重华将方才裴继的叮嘱如实说给了三叔听，不耐道：“他总让我好好讨好你，说不准忤逆你和你闹性子。三叔，你说你都不介意我的脾性，他干吗总说我？还说什么得你喜爱了，将来就方便了，什么意思嘛！”
谢元盛表情微滞，而后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见她闪躲着与他抱怨头发乱了，含笑道：“没什么意思，你不用把他的胡话放在心上，他那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了。”
谢重华歪着脑袋还在琢磨，就听他柔声唤了声自己小名。
谢元盛看着她又说：“德宁侯府的老夫人近来身体不太好，你母亲是她独女，惦记得很。可惜这府里是离不了你娘的，等清明之后，你可以随我回京，替你母亲在她床前尽孝侍奉。”
“我外祖母怎么病了，严重吗？”
谢元盛见她着急，连忙摇头，“并不严重，便是思念你们母女吧。”
谢重华有些想去京城了，可是又舍不得母亲，心中困扰，嘀咕道：“爹爹要明年三月才能回京复职，那我若是先去了，要有好久都看不到爹娘呢。”她说着，抬眸望了眼眼前的三叔。
谢元盛很想告诉她，就算大老爷的丁忧期限满，也不会让他继续回京担任原职。届时外放，大太太约莫是要同行外地的，那昭昭……他想了想，柔声了又问：“去，或是不去？”
“我不知道。”谢重华低头，眨着眼睫。
谢元盛不急不缓，“那便回去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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