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朝夕（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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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车轮疾冲，人人避恐不及。江亦捷只来得及呼喊一声，便被人群推攘至道旁，眼睁睁看着韩烬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
待到疾车被人拽停，堵在路中央进退不得，小小的隘口越发拥堵不堪，难以疏通开来。
江亦捷一边唤着，一边逆着人流往前走。路上人挤人的，谁都走得寸步难行。他一时找不着韩烬，不免慌张起来。
他忘了韩烬的修为远高于他，也忘了韩烬那一手凌厉的剑法，只觉得师兄第一次走入红尘，待在人堆里必定万般不适。他领师兄过来，本当负起责任，护得师兄周全，却不慎弄丢了师兄，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在凡俗中行走不比天澜宗。那儿是堂堂正道宗门，地广人稀，灵气满溢，门中弟子停停走走都带着股各不相同的灵气，同门间彼此熟悉，又有飞符沟通，哪会找不着对方？此行下山，江亦捷与韩烬皆气息内敛，被周身庞杂又混浊的凡俗之气干扰，一身修为顿时没了作用。
江亦捷暗自悔恨，生怕韩烬有个什么好歹，又怕韩烬因为此事怪罪于他，对他越发厌恶。情急之下，天生冰魄心也不管用了，他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寻找，走了寥寥数十步，就忙出一头热汗。
“师兄……”
他嘴上念念，心里也念念。不知多少次转身再转身，回头再回头，才终于在下一个隘口处找到了韩烬。
这个隘口离两人走散的地方已有数十丈远。韩烬站在一家铺子前，面色黑沉，双唇抿紧，仿佛随时要暴起杀人。这副罗刹似的模样吓坏了铺子老板，紧盯着他不敢眨眼。
江亦捷好不容易找到他，心里的弦一松，手脚都有些发软了。他向韩烬奔过去，唤他：“师兄！”
韩烬转头，先是一惊，随即迅速将他从头到脚看过一遍，面上骇人的阴沉才和缓了些许。
“你……”韩烬压着嗓子，怒音收在喉咙里，像道轰隆隆的闷雷，“你怎么不知跟紧我？”
要来城中采买的是江亦捷，韩烬陪同前来，怎么说也该是他跟着江亦捷，而非江亦捷跟着他才是。
但江亦捷不仅没觉得韩烬训斥的不对，还垂着头，一声声道歉：“对不起，师兄，我跟丢你了……你一切安好吧？有没有出什么事？”
江亦捷面上愧疚，语气更是十成十的轻柔，头一垂，汗从额角往下滑落，他抬袖蹭一蹭，终于安心似的长长舒了口气。
韩烬盯着他看，听他轻声慢语地说话，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神魂归位，浑身经络都跟着舒畅了。
他眼中怒气消散，伸手道：“牵着。”
“嗯？”
“牵着我，免得你又跟丢了。”韩烬说。
江亦捷这才明白，忙摊开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我手上有汗，师兄只怕会嫌弃，不如……不如我牵着师兄的袖子吧。”
韩烬五指修长，因为自小持剑，关节处都磨出了剑茧，骨节分明，更显得轮廓硬朗。江亦捷想牵，但心口咚咚地跳，终究不敢真去牵。
韩烬又说：“牵着。”这一回的口气比不得上一回有耐心。
江亦捷赶紧伸手，将他牵住了。
两手相握，触感却大不相同。韩烬掌心干燥温热，对常人来说恰似冬日暖炉，对江亦捷来说却有些过热了。江亦捷体温寒凉，又因为练剑的日子短，没有磨出太多剑茧，指骨轻软不使力，虚虚勾着韩烬的半截手掌，像块随时会被捂化了的冰——
他手这样凉，身上当真不冷？
韩烬侧目看一眼江亦捷，没有说话。
历经这一遭，江亦捷花钱爽快许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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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抠索吝啬，计较几枚铜钱的得失。他不比价，也不与商贩浪费口舌，只求尽早买完，将韩烬带出城去。
他买的多是布匹箪瓢、磁器缶器之类的杂物，也凑趣买了些干果肉脯、年画香烛。都不贵，全是当年家中清苦时舍不得买的东西。
买得多了，一手拿不下，和韩烬牵在一起的那只手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江亦捷拿两手抱着鼓囊囊的年货，后知后觉地从掌心感受到一阵久久不散的热意。
有些烫，但心里一派妥帖安稳。
手头碎银花光后，江亦捷与韩烬原路折返。算算时辰，集市将散，出城者众多，他手上不得空闲，会不会……又将师兄给弄丢了？
江亦捷细想片刻，趁行人不注意，偷偷催动神识与灵力，小件小件地将怀中年货扔进储物袋中，空出一只手来，对韩烬道：“师兄，城关处人多，为求稳妥，还是再牵着手罢？”
韩烬先是不答，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地蜷了蜷，目光看向别处，才闷声道：“嗯。”
江亦捷得了他应答，低下头，轻轻将他牵住了。
两人走散过一次，相当警惕周边行人，近乎是肩挨着肩并行，断不会再让人潮分开。但韩烬松开江亦捷后，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总觉得手中空落落的，非得要将江亦捷冰块似的手拢在掌中，用手心肉受他沁凉，才得以安稳平静。
好在江亦捷主动来牵他，不然等两人独处时，他心气不顺，怕是又要摆脸色给江亦捷看。
停马处，两匹灵马不曾走远，正凑在一处舔舐山泉。见江亦捷和韩烬回来，就昂首咴咴，向江亦捷讨要灵石。
两兽不通人言，可一路跋山涉水，眼见韩烬与江亦捷相处，也分辨得出两人中韩烬冷面寡言，是不可招惹的那一个，而江亦捷脾气好易心软，可多向他讨要好处。
果不其然，江亦捷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两颗灵石，伸手哺喂灵马。
二马从他手中衔起灵石，又是咴咴几声，便走到一边吞食吐纳。江亦捷收回手，望向身旁的韩烬，见他脸色似乎不错，神识闪动，从储物袋中捧出了只小小的木匣子。
他为家中买的物什零零碎碎近有十数样，可花费的银钱合起来翻上三番，都比不得眼前这只小匣子。
两年前与韩烬初见，江亦捷满身寒碜，只拿得出一坛米酒。他记挂此事许久，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初见面起就亏对了自家师兄，也难怪师兄看不上他。
仙家灵宝需凭道法机缘去夺，江亦捷修为不够，不敢痴心妄想。可凡世俗宝只需足金足银便可买下，他万里归乡，好不容易碰上了买得起的东西，便想给韩烬买一些。
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块半圆雕青白玉佩。雕工精细如发，中心透雕方折云纹，外沿刻夔凤虬龙，以玄青纽绳贯串，下垂三寸长的穗子，通体雄浑大气，精巧自然。
也不是为了谄媚讨好，只是走入商铺第一眼，看见高高置于架上的玉佩，便觉得十分漂亮，与师兄相衬。
他与商贩久费口舌，也有要省出余钱为韩烬买玉佩的缘故。
韩烬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略带疑惑，却没有发问，等着江亦捷解释。
江亦捷清了清嗓子，心中一半是拿不出手的羞惭，一半是真心献礼的诚恳，缓缓开口道：“师兄，我拜入宗门以来，见各峰弟子几乎从不在身上佩戴玉饰，诸位真人也是道袍清素，不沾外物，就想……师兄应该也没有佩在腰间的饰品。”
天澜宗道法正统，内修心性，讲求苦修清修，就算是以兽入道的鸣兽峰弟子也甚少沾惹外物，各峰弟子皆是一身素净弟子服，顶多绣些纹饰用以区分。而大道有成的真人仙子，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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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麻衣草鞋，散发行走，举手投足间皆是解衣般礴。
韩烬不言，将那青白玉佩仔细看过后，眉头突然轻拧了一下。江亦捷跟着顿住，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继续道，“凡人偏重外物，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年轻男子只要有些家底，便会在身上佩玉。师兄若不嫌弃，便收下此物，在回宗之前佩在身上玩玩罢。”
江亦捷不求多的，只求他“玩玩”就好。哪怕只留在身上片刻，他也知足了。
韩烬还是不说话，视线从青白玉佩慢慢移到江亦捷捧着匣子的手上。江亦捷十指都捏得紧，指节泛白，应该是心中忐忑，怕他不会收下。
这人连一枚铜钱的得失都要计较，却舍得给他买上等玉佩。
一块凡间杂玉，没多少灵气，对韩烬来说还不如小青山上的石头有灵性。但他好好放在身上温养，日子久了，玉石吸纳他身上的灵气，便会一点点涤尽杂质，一丝丝透出光华。
到那时，他再把玉佩拿给江亦捷看，不知他又会作何反应？
韩烬移开视线，心里头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嘴上却淡淡道：“谢谢。我没佩过玉，你帮我佩上。”
听到韩烬嘴里吐出“谢”字，江亦捷不免愣了一下。他点头，从匣子里取出玉佩，走到韩烬一步之内，低头为他佩玉。
佩好后，他抚着穗子顺了顺，退后一步，问：“师兄看看，还合不合用？”
在他看来，无论是玉还是人，都是极好看的。
韩烬垂头，手指在玉上摩挲流连，回答他：“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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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疾冲，人人避恐不及。江亦捷只来得及呼喊一声，便被人群推攘至道旁，眼睁睁看着韩烬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
待到疾车被人拽停，堵在路中央进退不得，小小的隘口越发拥堵不堪，难以疏通开来。
江亦捷一边唤着，一边逆着人流往前走。路上人挤人的，谁都走得寸步难行。他一时找不着韩烬，不免慌张起来。
他忘了韩烬的修为远高于他，也忘了韩烬那一手凌厉的剑法，只觉得师兄第一次走入红尘，待在人堆里必定万般不适。他领师兄过来，本当负起责任，护得师兄周全，却不慎弄丢了师兄，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在凡俗中行走不比天澜宗。那儿是堂堂正道宗门，地广人稀，灵气满溢，门中弟子停停走走都带着股各不相同的灵气，同门间彼此熟悉，又有飞符沟通，哪会找不着对方？此行下山，江亦捷与韩烬皆气息内敛，被周身庞杂又混浊的凡俗之气干扰，一身修为顿时没了作用。
江亦捷暗自悔恨，生怕韩烬有个什么好歹，又怕韩烬因为此事怪罪于他，对他越发厌恶。情急之下，天生冰魄心也不管用了，他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寻找，走了寥寥数十步，就忙出一头热汗。
“师兄……”
他嘴上念念，心里也念念。不知多少次转身再转身，回头再回头，才终于在下一个隘口处找到了韩烬。
这个隘口离两人走散的地方已有数十丈远。韩烬站在一家铺子前，面色黑沉，双唇抿紧，仿佛随时要暴起杀人。这副罗刹似的模样吓坏了铺子老板，紧盯着他不敢眨眼。
江亦捷好不容易找到他，心里的弦一松，手脚都有些发软了。他向韩烬奔过去，唤他：“师兄！”
韩烬转头，先是一惊，随即迅速将他从头到脚看过一遍，面上骇人的阴沉才和缓了些许。
“你……”韩烬压着嗓子，怒音收在喉咙里，像道轰隆隆的闷雷，“你怎么不知跟紧我？”
要来城中采买的是江亦捷，韩烬陪同前来，怎么说也该是他跟着江亦捷，而非江亦捷跟着他才是。
但江亦捷不仅没觉得韩烬训斥的不对，还垂着头，一声声道歉：“对不起，师兄，我跟丢你了……你一切安好吧？有没有出什么事？”
江亦捷面上愧疚，语气更是十成十的轻柔，头一垂，汗从额角往下滑落，他抬袖蹭一蹭，终于安心似的长长舒了口气。
韩烬盯着他看，听他轻声慢语地说话，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神魂归位，浑身经络都跟着舒畅了。
他眼中怒气消散，伸手道：“牵着。”
“嗯？”
“牵着我，免得你又跟丢了。”韩烬说。
江亦捷这才明白，忙摊开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我手上有汗，师兄只怕会嫌弃，不如……不如我牵着师兄的袖子吧。”
韩烬五指修长，因为自小持剑，关节处都磨出了剑茧，骨节分明，更显得轮廓硬朗。江亦捷想牵，但心口咚咚地跳，终究不敢真去牵。
韩烬又说：“牵着。”这一回的口气比不得上一回有耐心。
江亦捷赶紧伸手，将他牵住了。
两手相握，触感却大不相同。韩烬掌心干燥温热，对常人来说恰似冬日暖炉，对江亦捷来说却有些过热了。江亦捷体温寒凉，又因为练剑的日子短，没有磨出太多剑茧，指骨轻软不使力，虚虚勾着韩烬的半截手掌，像块随时会被捂化了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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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烬侧目看一眼江亦捷，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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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碎银花光后，江亦捷与韩烬原路折返。算算时辰，集市将散，出城者众多，他手上不得空闲，会不会……又将师兄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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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烬先是不答，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地蜷了蜷，目光看向别处，才闷声道：“嗯。”
江亦捷得了他应答，低下头，轻轻将他牵住了。
两人走散过一次，相当警惕周边行人，近乎是肩挨着肩并行，断不会再让人潮分开。但韩烬松开江亦捷后，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总觉得手中空落落的，非得要将江亦捷冰块似的手拢在掌中，用手心肉受他沁凉，才得以安稳平静。
好在江亦捷主动来牵他，不然等两人独处时，他心气不顺，怕是又要摆脸色给江亦捷看。
停马处，两匹灵马不曾走远，正凑在一处舔舐山泉。见江亦捷和韩烬回来，就昂首咴咴，向江亦捷讨要灵石。
两兽不通人言，可一路跋山涉水，眼见韩烬与江亦捷相处，也分辨得出两人中韩烬冷面寡言，是不可招惹的那一个，而江亦捷脾气好易心软，可多向他讨要好处。
果不其然，江亦捷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两颗灵石，伸手哺喂灵马。
二马从他手中衔起灵石，又是咴咴几声，便走到一边吞食吐纳。江亦捷收回手，望向身旁的韩烬，见他脸色似乎不错，神识闪动，从储物袋中捧出了只小小的木匣子。
他为家中买的物什零零碎碎近有十数样，可花费的银钱合起来翻上三番，都比不得眼前这只小匣子。
两年前与韩烬初见，江亦捷满身寒碜，只拿得出一坛米酒。他记挂此事许久，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初见面起就亏对了自家师兄，也难怪师兄看不上他。
仙家灵宝需凭道法机缘去夺，江亦捷修为不够，不敢痴心妄想。可凡世俗宝只需足金足银便可买下，他万里归乡，好不容易碰上了买得起的东西，便想给韩烬买一些。
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块半圆雕青白玉佩。雕工精细如发，中心透雕方折云纹，外沿刻夔凤虬龙，以玄青纽绳贯串，下垂三寸长的穗子，通体雄浑大气，精巧自然。
也不是为了谄媚讨好，只是走入商铺第一眼，看见高高置于架上的玉佩，便觉得十分漂亮，与师兄相衬。
他与商贩久费口舌，也有要省出余钱为韩烬买玉佩的缘故。
韩烬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略带疑惑，却没有发问，等着江亦捷解释。
江亦捷清了清嗓子，心中一半是拿不出手的羞惭，一半是真心献礼的诚恳，缓缓开口道：“师兄，我拜入宗门以来，见各峰弟子几乎从不在身上佩戴玉饰，诸位真人也是道袍清素，不沾外物，就想……师兄应该也没有佩在腰间的饰品。”
天澜宗道法正统，内修心性，讲求苦修清修，就算是以兽入道的鸣兽峰弟子也甚少沾惹外物，各峰弟子皆是一身素净弟子服，顶多绣些纹饰用以区分。而大道有成的真人仙子，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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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麻衣草鞋，散发行走，举手投足间皆是解衣般礴。
韩烬不言，将那青白玉佩仔细看过后，眉头突然轻拧了一下。江亦捷跟着顿住，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继续道，“凡人偏重外物，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年轻男子只要有些家底，便会在身上佩玉。师兄若不嫌弃，便收下此物，在回宗之前佩在身上玩玩罢。”
江亦捷不求多的，只求他“玩玩”就好。哪怕只留在身上片刻，他也知足了。
韩烬还是不说话，视线从青白玉佩慢慢移到江亦捷捧着匣子的手上。江亦捷十指都捏得紧，指节泛白，应该是心中忐忑，怕他不会收下。
这人连一枚铜钱的得失都要计较，却舍得给他买上等玉佩。
一块凡间杂玉，没多少灵气，对韩烬来说还不如小青山上的石头有灵性。但他好好放在身上温养，日子久了，玉石吸纳他身上的灵气，便会一点点涤尽杂质，一丝丝透出光华。
到那时，他再把玉佩拿给江亦捷看，不知他又会作何反应？
韩烬移开视线，心里头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嘴上却淡淡道：“谢谢。我没佩过玉，你帮我佩上。”
听到韩烬嘴里吐出“谢”字，江亦捷不免愣了一下。他点头，从匣子里取出玉佩，走到韩烬一步之内，低头为他佩玉。
佩好后，他抚着穗子顺了顺，退后一步，问：“师兄看看，还合不合用？”
在他看来，无论是玉还是人，都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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