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问心(三)_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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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问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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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子崇跟着一批又一批不同的兄弟姐妹厮混了十多天,才想起还有韩烬和江亦捷在家里做客,当即凑了一局滁涂山小辈常玩的“后湖捞豆”,跑来邀请两人。

  滁涂山严家千年隐世不出,小辈都被拘在山上不能轻易出去,修炼着枯燥的符文炼器之道,只能自定规则想出如“后湖捞豆”般的花样,聚在一起互相争胜,以此消遣解闷。

  要玩后湖捞豆,首先得要有一件稀奇的珍宝,当做得胜之人的彩头。

  有了彩头,就聚齐二十人以上,哄一位好脾气的族老来做仲裁,往后山湖水里随意泼洒五十粒大小相同的金豆子,一人分发一个符文,变幻出可别在腰间的小布袋。众人各施手段入水抢夺金豆。一柱香后,布袋中金豆数量最多者就是获胜者,可以赢得彩头到手。

  韩烬这些天一直闭门打坐,饶是严子崇上门了,也是闯门三次,被赶出来三次,才终于烦得韩烬无法继续修炼。

  “这回是我出彩头,燕州‘酒仙’琼浆整一坛。”严子崇劝道,“你俩好不容易来我滁涂山,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整日闷头修炼算什么?”

  前日里三姐姐和五哥哥自觉失言,就献上整整一坛酒来赔罪。严子崇收下后又晾了他们几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刚好拿酒来开一局“后湖捞豆”。

  “仲裁我已请好,人也都叫去后湖了。”严子崇连问两遍,“你去是不去?”

  韩烬闻到他身上隐约的酒气和脂粉味,就知道他这几天过得有多荒唐放浪,连正眼看他都觉得烦:“马上就要开场,你却现在才来问我?我不去,江亦捷也不去。”

  “哎,你这人。”严子崇不满道:“韩烬,做人得要讲良心,你们师兄弟来滁涂山做客,我这么费心招待你们,你们总要出一个人陪我做做面子功夫吧?”

  韩烬被他强行打断修炼,正是烦他的时候:“第一日面见老祖我就已替我爹娘献上谢礼,两家面子功夫做足,你这只是存心来烦人的。”

  严子崇瞪眼,直喊冤:“天地良心,我是念着同侪一场,没舍得抛下你们自己逍遥快活去,才凑人给你办了这么热热闹闹的一场,你不领情就算了,你不能冤枉我!”

  江亦捷极清楚韩烬的脾气,知道以严子崇这口气,他越说,韩烬越要烦躁发怒,赶紧提议道:“师兄,不如我们一起去,但师兄不下场,我下场,也不枉严师兄盛情相邀。”

  他转头望着韩烬,接着道,“但

  是要师兄愿意到湖边走一趟才行,要是师兄不愿出门,我是怎么也不会去的。”

  严子崇双眼一亮,拍掌叫好:“韩烬,你看看,江师弟可比你懂事多了,我还道小青山以后若落在你手中,怕是猫狗都嫌,可看江师弟这么会做人,就知道你们小青山……”

  话还没说完,韩烬就蹙起了眉。江亦捷赶紧堵严子崇的话:“师兄就当是陪我去的。我入门两年,没与同门切磋过,斗剑碑也没有争过一次。现在有机会与同辈争胜,不是拔剑相向的生死斗,而是在水下抢夺金豆而已,我想去试试。”

  “对对。”严子崇学舌鸟似的附和道,“争豆子而已,一点也不凶险。就让他试试,他在天澜宗也没这机会,现在情势不好,恐怕好多年都没机会了。”

  韩烬沉默,见江亦捷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那天那个浅淡的微笑不知怎么的就浮上了脑海。

  他眉头一松,妥协了。

  滁涂山后湖与山泉活水贯通,水色苍绿清透,平静无波,远远观之就如一块透光美玉。

  得知严子崇在天澜宗的同侪也要来,滁涂山过半的年轻小辈都挤到了后山看热闹。参与“后湖捞豆”的人也空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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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破到三十一人。

  江亦捷随两位师兄到了后湖,见湖边、山上、草里,只要能站人的地方都站着人,抻着脖子打量这边,有笑闹的,也有嘀咕的。

  被严子崇请来做仲裁的族老抚了抚花白的长胡须,果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杵着拐杖过来问:“人齐了没有?若是齐了,我就发符文,点线香,敲钟开局。”

  “齐了。”严子崇笑道,“但这局我不下场,因为我那脾气不好的同侪不愿来,我没了对手,玩得没意思。”

  围观的严家小辈纷纷发出哀叹,喊道:“崇少爷,我们可是来看你的!”

  “你不下场有什么意思,我等还不如散去了!”

  “就是就是,我屋里还炼了一炉,就为了赶来看你捞金豆,把一整炉都给废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埋怨声,严子崇摆手作无辜状:“这也怪不得我啊。”

  他走进人堆,从储物袋中拿出个圆盘似的法器,“啪”的打开,竟是一个赌具。

  他向来玩得开,哪怕和他搭话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偏门亲戚,也能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江师弟要下场,我不下场,正好可以在湖边开个盘子——”

  他目光狡黠,看一眼面色已经不太好看的韩烬,招呼道,“反正闲着没事,韩烬,你也过来压一手。族老,我这边一切准备万全,你可以开始了。”

  严子崇安排完,催动灵力将法器彻底打开,一个半人高的赌台缓缓浮现在他掌中,滴溜溜地旋转着,被他放置在一颗大树下。

  “我压五百灵石赌江师弟赢,各位要买快买,族老敲钟即截止!”

  霎时间,湖边、山上、草里,几乎所有人都蜂拥而至,掏出灵石压赌局。

  “我压我六哥哥!”

  “我压我三叔!”

  “五颗灵石能不能够?”

  “五颗灵石还好意思来,快让开,我压一百灵石!”

  “借我二百九十五颗灵石,我一共压三百灵石给我四姐……”

  滁涂山小辈对赌局狂热,说不清是热闹还是混乱。严子崇挤在人堆里大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众人在外头吵成一团,将他围着赌台推来顶去。

  胡子花白的族老对此情此景早就习已为常,淡定做仲裁的事,在湖边抛出一把浅黄色的符文,袖一挥,使其在空中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

  下场参与这局“后湖捞豆”的三十一人,除江亦捷外皆是熟门熟路,施展身法去空中取符。

  江亦捷被这阵热闹打懵了脑袋,第一时间没有去取符,而是越过人群的纷纷扰扰,向韩烬看去,想求一个安心——

  阳光大好,湖水苍透。严子崇那里闹得不可开交,韩烬黑着脸避在一旁,没有离开,而是从始至终都注视着江亦捷。所以当江亦捷觉得心中不安定时,一朝他望去,就能和他四目相对。

  只一眼,江亦捷心中大定。

  师兄在看着他呢。

  他抿唇一笑,跃向空中的符文,伸手抓下一个。

  符文入手颤动不停,江亦捷灌入灵力,符文便幻化成小小的布袋,挣脱他的手贴在腰间。

  族老慢腾腾地点人,见三十一人腰间都有了布袋,便翻手取出五十颗金豆子,拿灵力包裹着抛洒向湖中。

  每粒金豆都是绿豆大小,哗啦啦坠落湖水,犹如一场金色的急雨,也若一阵晃眼的火流星。

  族老点燃线香,抬起手中拐杖敲了敲湖边的石头,竟发出三下浑厚钟声。

  瞬间,湖边三十一人争先入水。

  因湖底较深,中央幽暗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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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只有岸沿较浅处才看得清底部。大多数有经验的严家子弟都没有急着进入中央湖底,而是在浅处疯抢金豆。

  他们修为都不高,更有甚者连练气一层都没有,可翻手之间符文法器花样无穷,拿在手里一催动,水底的金豆就被法器吸附了上来。

  江亦捷自觉在浅处争不过他们层出不穷的法器,就直接扎进湖水中央,施展辟水术直直往湖底游动。

  越往深处游,水里越是昏暗无光。江亦捷以灵力灌目,依稀看到湖底有一线金光。

  他刚想全力往金光靠近,侧后方突有一阵强光袭来。只见一位严家少女手持古怪法器,对着江亦捷做了推的动作,一阵急流就迎面打来,冲得他天旋地转,直往水面浮去。

  江亦捷立即用神识联系储物袋,唤出一柄长剑,猛地运灵气蹬水,逆急流侧身出剑,用剑背敲落少女手中的法器。

  少女手中空空,先是一愣,后狠瞪他一眼,远远游开了。

  江亦捷松一口气,奋力游到湖底拾起两粒金豆,还未放入布袋,脚踝突然冰凉不适,一根透明而滑腻的绳索从脚踝缠绕上来,在他欲要挥剑斩断前绕紧他的双手,使长剑脱手,进而将他全身都紧紧束缚住。

  他后背一凉,警醒到有人悄无声息地逼近,便唤短剑出来,用牙叼着,弓背团起身体将手够到嘴边,先割断双手绳索,再解双腿围困。

  复得自由,江亦捷拿住短剑刀刃那端,以剑柄那端向身后击去,来者被他一击即中,一没受伤二没流血,却吓个好歹,扔下绳索大叫着游开了。

  江亦捷得了片刻安宁,抓紧时间在湖底接连寻到四粒金豆,与之前找到的两粒一起放入布袋中。

  五十粒金豆,三十一人争抢,恐怕六粒远远拿不到优胜,要拿十粒以上才有可能。

  江亦捷想着岸边有韩烬在看,严子崇又压五百灵石赌他赢,虽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难免背上胜负压力,想要拿个第一为两位师兄挣脸。

  但他练气三层,灵力着实不丰沛。在水底要施展辟水术,又要以灵力灌目,还接连与严家子弟遭遇两场。若是一会五十粒散落水底的金豆都被人捡收入袋,一柱香时间又没有过去,众人开始争抢彼此布袋中的金豆,他灵力不足,会不会护不住好不容易拾来的金豆?

  这么一想,深水处金豆数量更多,但大部分人却不急着入深水寻找,而是在浅处抢那么一粒两粒的,其实不是畏惧水深,而是保存实力,好留到后半局抢夺他人袋中千辛万苦收捡好的金豆。

  要不要现在浮上去,等到线香将要燃尽,再去抢夺他人金豆?

  不行。

  江亦捷细细忖度:他已经在水底搜寻许久,现在半道折返,空耗大半力气不说,那些等在浅处的人知道他在水底有所收获,定会将他当成众矢之的,上来哄抢他的布袋。倒不如继续留在水底,尽量多找一些金豆,等到浅水处混战起了,再伺机而动。

  江亦捷有了主意,就贴紧水底缓慢游动,解除辟水术,一路屏气屏息,尽量减少灵气消耗。

  如此捡起三粒金豆,袋中已有九粒之多。

  他的动静比之前小,所以再次遭遇严家子弟,不是他先被法器钳制,而是他先看见对方。

  催动法器的速度再快,也没有江亦捷的剑快。《清心诀》第一层都是守势,但要守天下强直快攻,守也要守得快若闪电。他将守势化用成攻势击出,对付修为不高只知依赖法器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人被江亦捷一剑挑开法器,吓了一跳,竟主动掏出一粒金豆扔下,拼命蹬水跑走了。

  江亦捷拾起金豆继续游动,见湖底几乎没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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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水面翻腾有浪,应该是浅水处打起来了。

  估摸时间,一柱香也快要结束了。

  江亦捷正犹豫要不要上浮,脚上一凉,熟悉的透明绳索又一次缠了过来。

  他比上一次提前警醒,扭身翻转,躲过朝他持剑右手袭来的绳索,再挥剑斩去脚上的。

  不料这回来的不止一人,脚上绳索刚刚斩断,他的脖、手、腰、腿竟同时冰凉,有四根绳一起缠绕过来。他急着唤出短剑,辟水术没有来得及施展,挣扎间猛呛一口,连吞三口湖水,眼睛都给憋红了。

  他再小心再谨慎,也是孤身一人的外族人。不如他们严家子弟互相了解,互相熟识,便可结伴合作,把最难对付的一齐拉下马来。

  他咬牙坚持,来者却早防着他团起身子用牙叼匕首隔断绳索。一人绕着他的脖子往上拉,一人缠着他的脚往下拽,抻着他的身体将他不能轻易动弹。

  江亦捷又呛了几口,意识都快模糊不清了,只能先放弃抵抗,施展辟水术喘一口气。

  来者就这么轻易夺了他的剑,将他腰间的布袋划开。

  金豆从破烂的布袋中漏出,四人瓜分一空,丢弃绳索,拿着他的剑离开了。

  “后湖捞豆”的规则是,一柱香后,布袋中金豆数量最多者就是获胜者。若是布袋都毁了,还谈什么获胜?

  江亦捷恍然大悟。

  他终于想明白,“后湖捞豆”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捞了多少豆子,而在于护不护得住腰间布袋。

  难怪他们宁愿舍弃绳索法器,拿走他的剑。

  也难怪之前遭遇的三人被他以剑打落法器,会这么惊吓,马上放弃抵抗游得远远的。

  江亦捷看着腰间的破布袋,心头沮丧近乎要满溢出来。

  盘算半天,他竟连最根本的问题都没有想到!

  他甚至不想浮到水面上对面韩烬。他输得这么彻底,给韩烬、天澜宗、小青山都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江亦捷闷闷地待在水底,自己跟自己后悔,直到代表结束的钟声响起,才不情愿地浮到水面上。

  三十一人各个浑身湿透,有人还留着体面,有人则浑身狼狈,不仅腰间布袋给撕得粉碎,衣袍拉扯坏,脸上身上也挂满了彩。

  江亦捷好歹不是最狼狈的一个。他只是有一点狼狈,因为被四根绳索同时束缚,衣服拧皱了,沾了点绳索上不明不白的粘液。头发完全散开,他索性取下发束,任其散在肩上用手指理顺。

  三十一人在岸边站定,族老上前,一一清点众人布袋中金豆。果然如江亦捷所料,他先剔除掉布袋破损的人,只数完好布袋中的金豆数量。

  严子崇见状,嚎一声“我的五百灵石”,就又笑容满面地领着参与赌局的众人围过来,巴巴地跟着族老一起数。

  韩烬本是不掺合热闹的性子,此刻却向湖边走近,穿过人群来到江亦捷身边。

  江亦捷见他过来,自觉无颜见他,只展开手心,给他看里面留着的五粒金豆。

  在被四根绳索同时缠住的瞬间,他迅速从布袋中扣了一些金豆在手中,就是想哪怕他不敌四人,被抢了袋中的五粒,手上留有五粒也仍有取胜之机。不想布袋破裂失了资格,一番心思也成了自作聪明。

  “我手里留了五粒,但好像没有用处……”他垂下头,不敢看韩烬。

  他沉湎在歉疚中,一只手却伸到他脸侧,用对他而言有些烫的指尖碰了碰他呛红的眼角。

  江亦捷惊讶抬头,见韩烬双眼怒红,牙关紧咬将下颚绷得死紧,好像恨极了要撕咬人一样。

  他的手指下移,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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