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打了_系统逼我做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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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打了

  细雨蒙蒙,房檐前挂起一道道晶亮水线。

  周百药跪在雨中,幞头被雨水淋湿,水珠顺着飘带往下淌。

  周都督没吱声,他只能继续跪着,不敢起来。

  一旁的周嘉言看祖父“死而复生”,不对,是活着回来了,心惊之余,也跟着跪下了。

  周都督用袖子给九宁擦眼泪,动作粗鲁笨拙,声音却轻柔:“好了,不许再哭了。”

  九宁鼻尖通红,含着两泡眼泪,凶巴巴道:“我哪里哭了?”

  说着小脸往周都督肩膀上一埋,继续蹭。

  周都督挑挑眉,朗声大笑,没搭理周百药和周嘉言,抱着九宁进屋,看过周嘉暄的伤势,和郎中交谈。

  院外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喧哗,周刺史的亲随和幕僚们激动地冲进长廊。

  “大都督!”

  “都督,您回来了!”

  “都督,使君……”

  周都督皱眉,低斥:“滚远点。”

  幕僚们忙压低声音,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周都督后,笑着退出去。

  只要都督回来,所有人都能放下心,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九宁下地,轻声和周都督说了周嘉暄受伤的经过。

  周都督嗯一声,嘱咐郎中好生照料周嘉暄,拉着九宁的手转出里间,捏捏她的脸,“别担心,这点伤你三哥能熬过去。”

  看她发髻散乱,一身狼狈,衣衫到处都是血,叫来郎中,“先去换身衣裳,有没有哪里受伤?”

  九宁摇摇头,周嘉暄一直把她护在怀里,她没有受伤,只有胳膊隐隐作痛——那是多弟受伤的地方。

  不管多弟出于什么目的保护她,总归是为救她受的伤,所以她的胳膊也疼。

  侍女带九宁去洗漱换衣,脱下她身上带血的外袍,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

  九宁换了身窄袖锦袍出来,走到坐着喝茶的周都督身边。

  周都督抬起手,让她上榻挨着自己坐,递了杯茶给她。

  九宁接了茶,没喝,一连声问:“阿翁,你怎么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埋伏?裴先生他们呢?”

  周都督一笑,唇边扬起不屑的笑容,“埋伏?就凭那点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我?我带兵打仗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小人伎俩!”

  九宁嘴角轻轻抽了抽,论起不择手段……周都督好像没资格骂别人吧?

  他刚刚脱离河东军的时候,势单力薄,身边亲兵只有一千多人,而李元宗派出来追击他的却是十万大军。每次和河东军周旋,他基本采取迂回战术,河东军来了他就跑,河东军走了他立马去捡漏,河东军不走他就围着河东军打转,一千多人分成三支队伍,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换,趁河东军夜里睡下或是白天埋锅造饭放松戒备的时候,时不时带几百人去袭营,抢了就跑,绝不恋战。

  总之神出鬼没,在尽量避免和对方主力对上时不停上蹿下跳骚扰河东军,搅合得河东军日夜不宁,想办法让河东军分散,然后一小股一小股剿灭他们。

  河东军怕什么他就来什么,神出鬼没,花招层出不穷,把河东军军将气得跳脚,骂他比老鼠还狡猾。

  李元宗曾亲自领兵,在城外骂阵,要和周都督一决生死。

  不管李元宗骂得多难听,周都督坚决不去应战,表示李司空是当世第一猛将,他胆子小,不敢到司空跟前耍大刀。

  啥?骂我是鼠辈?我是啊!司空您是大英雄,大豪杰,我只是个混日子的!

  李元宗得意洋洋。

  然而刚等李元宗领兵返回太原,一直装乌龟的周都督立刻蹦跶起来,带兵抢了河东军的粮草,还一把火烧了河东军的营地。

  据说李元宗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厥过去。……

  周都督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些光荣往事,理直气壮地抱怨设伏的人卑鄙无耻,轻哼几声,喝口茶。

  “我早就知道他们在路上设了埋伏,他们以为我中计了,其实我是将计就计。”

  那条山道两边都是丘陵山坡,中间只有一条可容四匹马并排走过的大道,前面的出口周围是荆棘丛生的密林,就像一个壶口,是设伏的好地方,只要事先在两边山坡和出口的地方埋伏好人手,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试问周都督带着两千轻骑经过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州是他的地盘,方圆几十里的地形他熟记于心,他以前还和裴望之说过将来可以在山谷伏击攻打江州的对手。

  他假装中箭栽倒,引出对方全部主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战斗。

  可惜那些死士反应非常快,意识到计划失败后全部服毒自尽,只留下几百个不知从哪里招来的小喽啰。

  不想吓着孙女,周都督只轻描淡写说了个大概,忽然想起一事,放下茶碗,“是二郎送你回来的?”

  九宁点点头,“二哥救了我,送我回来后就走了。”

  周都督笑了笑,“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他,是他让人送信给我,告诉我你被抓走的事。”

  周嘉行的人一直等在周都督回江州的必经之路上,告诉他九宁被掳走然后又获救的详细经过,提醒他江州这边肯定有对方的内应,不然他们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九宁。所以周都督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在山道上看到那几个报信的护卫迎过来时,已经示意裴望之做好迎敌的准备。

  九宁呆了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周嘉行的参与。

  她以前怀疑周嘉行是害死周都督的幕后之人,结果却正好相反,周嘉行不仅出手救了她,还迅速做出反应,给南归的周都督示警……

  九宁出了会儿神,问:“阿翁,上京是不是出事了?”

  书中并没有这场变故,周都督遇害是以后的事,在那之前江州一直很安稳。

  现在一切都变了,她没有反应过来,周嘉行已经根据情势的改变推测到长安那边的局势发生变化,从而猜测周都督回来的路上会遇到刺杀,到底是故事中的人,直觉敏锐。

  她作为熟知剧情的人,太依赖记忆,反而被禁锢住了。

  周都督急于归家,路上也没有时间打听长安那边的情形,道:“不是什么大事,一直这么乱,以后也只是继续乱下去罢了。”

  说了会儿话,亲兵进来通禀:“都督,使君说抓着内应了,是咱们家里的人,请您过去议事。”

  周都督冷笑:“我们家里的人?”

  亲兵道:“是其他房的几位郎君,他们说是奉旨行事,为朝廷尽忠。”

  “朝廷?”周都督气极反笑,“朝廷是他爹还是他祖宗?一群蠢货!”

  忠心不是坏事,不过那也得分时候,以前没见他们站出来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江山都要改姓了,他们倒忠心起来了。

  周都督站了起来,示意亲兵出去等:“让他们都等着,我还有事要料理。”

  亲兵应喏,带着其他人退下。

  院子里的侍婢、仆从见状,也躬身退出去。

  九宁站起身,周都督回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去你三哥那儿。”

  说着关上房门。

  九宁眼珠一转,猜到周都督要做什么,赶紧趴到门缝上往外看。

  周都督低头,看到门缝背后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奈一笑,没管她。

  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雨越下越大,廊前挂起雨帘。

  周百药和周嘉言还跪在雨地里。

  见周都督终于出来了,周百药作势要起来,“父亲,伯父他……”

  “给我跪着!”周都督冷声道。

  周百药愣了一下,只得又跪回去,目光飞快扫一眼左右,还好所有仆从都退出去了,不然就得当着仆从的面被父亲训斥。

  周百药这一跪,旁边的周嘉言立刻挺直脊背,跪得更端正。

  周都督站在长廊前,俯视雨中的儿子:“你要请家法打观音奴?”

  周百药道:“我知道您疼她……但也不能这么纵着她……”

  “我纵着她?”周都督打断儿子的话,“我纵她什么了?她小小年纪被人抓走,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救人,只知道隐瞒消息!三郎把人带回来,你不问一声,张口就骂她是祸害,她什么时候祸害你了?”

  周百药张了张嘴巴,周都督不等他辩解,接着道:“她好端端的被人抓走,有什么错?说起来朱鹄那些人是跟着传旨的天使来江州的,事情的起因可以算到我头上,你是不是还要怪你老子?”

  周百药知道自己辩不过父亲,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周都督捡起刚才那根木棍,走下台阶。

  雨水顺着他头上的毡帽往下滴落。

  “身为一家之主,你不能保护自己的闺女,家里出了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只知道添乱,观音奴好不容易回来,你不知道安慰她,头一件事就是迁怒到她身上,还要逞威风打她……”

  周都督举起木棍,朝周百药背上打下去。

  “一无是处,要你何用!”

  “阿翁!”

  周嘉言心惊肉跳,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一棍打在自己阿耶背上。

  周百药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周都督冷哼一声,继续挥舞木棍:“你没本事就没本事,我是你老子,不强求你争气!谁让老子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不成器的蠢货!只要老子在一天,绝不会叫你吃苦!你读了书,看不起老子,嫌老子粗俗,老子忍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不该拿自己闺女撒气!没事窝里横打自己闺女,算什么男人?以后老子不在了,你怎么护住你的妻儿?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

  一棍棍打下去,周百药羞愤欲死。

  周嘉言忙磕头道:“阿翁,阿耶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您要打就打我吧!”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周都督喘口气,怒视周嘉言。

  “你是嫡长孙,从小跟着先生读书认字学道理,写的文章倒是漂亮,先生还夸你端正,我看全是狗屁!你在文章里写那些什么孝悌的道理,一写就是一卷纸,怎么做的事那么不体面?三郎是你弟弟,观音奴是你妹妹,他们一个身受重伤,一个九死一生逃回家,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你就是这么友爱兄弟姐妹的?老子替你脸红!”

  周嘉言满面羞愧,低下头,哑口无言。

  门缝后,九宁啧啧几声,微笑着旁观周百药和周嘉言父子俩被棍棒教育。

  周都督怒气上头,这次下手没有收敛力道,一口气给儿子六棍、长孙三棍后,又转身对着儿子连抽几棍。

  周百药面容扭曲,脸都疼绿了。

  周都督丢开木棍,一脚踹开儿子:“观音奴比你强多了!老子就爱宠着她纵着她,她捅破天也不要紧,老子给她兜着!以后你再敢啰啰嗦嗦管她的事,老子继续抽你!给老子滚!”

  周百药咬牙切齿,想爬起来,刚一动弹,疼得直哼哼。

  周都督冷笑。

  周嘉言抹了把眼睛,扶起周百药,父子二人生怕周都督再动手,顾不上疼,踉踉跄跄着走远。

  目送他二人狼狈离开,门缝后的九宁哈哈笑。

  周都督站在雨中,看着儿子、长孙相扶离去。

  雨水浇了他一头一脸,他站着一动不动,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悲怆。

  他老了。

  虽然有周刺史坐镇,可一个假消息就让江州乱成这样,如果他真的死了,江州肯定守不住。树倒猢狲散。

  到那时,儿子、孙子和孙女该怎么办?

  他们能依靠谁?

  宰相赵令嘉的家眷被官兵带走的情形再一次浮现在周都督的脑海里。

  屋里的九宁低头想了想,找房里的侍女要了把伞,拉开房门,撑起罗伞,走到伫立在雨中的周都督背后,脚尖踮起,试图把伞举过周都督的头顶。

  “阿翁,别淋着了。”

  周都督回过神,看一眼随着九宁颤巍巍的动作摇来摇去的罗伞,嘴角勾了勾,接过伞。

  他一手撑伞,忽然俯身把九宁抓到腋下夹着,几步蹦上石阶。

  九宁陡然失去平衡,吓了一跳,紧紧抱住周都督的胳膊。

  周都督哈哈大笑,走进长廊,放下九宁,“回去罢,阿翁去抓坏人。”

  ……

  周刺史得知周都督早已偷偷返回江州县城,明白堂弟想要将计就计,迅速配合,各处人手同时出动,很快就把和那几名护卫接应的人抓了个正着。

  内应包括江州的部分属官、其他世家,还有周家自己人。

  处置族人的事牵连太广,周刺史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周都督乐得把得罪人的事全推到周刺史身上,避居幕后,专心查军队里的奸细。

  堂兄弟里应外合。

  护卫,城外的伏兵,周家人,属官……周家顺着这道关系网顺藤摸瓜,趁着这次机会彻底肃清江州,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全都要查清楚。

  越来越多三心两意的人浮出水面。

  揪出家中的内应,周刺史比周都督这个差点遇害的人还要愤怒:“身为周氏族人,联合外人谋害自己人,绝不能姑息!”

  那几房家人都被抓了起来。

  男丁全部和其他内应一样,等审问清楚,立刻就地处置。

  女眷也赶出去,有娘家的可以带着嫁妆回娘家,没有地方投奔的就送去寺庙或者道观安置。如果是知情人,按同谋惩处。

  哪一房都沾亲带故,求情的人日夜跪在周刺史门前,求他留下那几房男人的性命。

  周刺史不为所动。

  ……

  这天周八娘过来探望九宁,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五娘好可怜。”

  五娘的父亲就是出卖周都督的族人之一。

  他不仅一直暗中向朝廷汇报周家的所有大小事务,配合朱鹄他们在那晚的酒宴上灌醉周刺史和周嘉暄,还把当年建造刺史府的画稿找出来交给朱鹄,要不是因为一直赋闲在家接触不到更机密的东西,他还想偷出江州的布防图献给朱鹄。

  周刺史痛心疾首,问五娘父亲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背叛自己族人的事。

  五娘父亲冷笑,说周刺史年纪大了,做事瞻前顾后。周都督呢,跋扈骄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早就看两人不顺眼了,都是周家人,凭什么他们其他房就得乖乖听他们俩的话?如果事成,圣人会封他做江州刺史,族长就是他们这一房的。

  如今他功败垂成,没什么好说的,随周刺史处置。

  “瞻前顾后”的周刺史没有犹豫,在确定五娘父亲只是圣人安插在江州的一颗棋子、不知道其他内幕后,立即命亲随亲手了结五娘父亲。

  族人可以犯错,可以无法无天,只要他们记得自己姓周,周刺史都可以原谅。

  他独独不能容忍族人背叛周家。

  五娘没了父亲,平日走得近的叔伯兄长也和父亲一样犯了同样的错,其他房的小娘子已经和她划清界限,再也不和她来往了。九宁听八娘一声一声为五娘惋惜,眼珠一转,在八娘说出求情的话之前,赶紧扶额。

  “八姐,我有点头疼。”

  她不会为五娘父亲求情的,一来五娘的父亲害的是阿翁和她,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咎由自取;二来五娘一房和她早就有嫌隙,救五娘一家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而且五娘父亲很可能就是书里那个深藏在周家、害死周都督的奸细,这次他提前动手暴露自己,九宁正为这个庆幸呢,怎么会帮自己的仇人。

  见九宁嚷疼,八娘信以为真,连忙站起来,扶九宁回房休息。

  让她靠坐在美人榻上,还亲自端茶喂给她喝。等她喝完,又拿锦帕帮她擦嘴,把她当成奶娃娃一样照顾。

  九宁喝了几口茶,倚着美人榻,一手托腮,想起乔家的事,“八姐,你难过吗?”

  这一次江州的骚乱和乔家脱不开关系,乔家暗中帮朱鹄扫清痕迹,朱鹄才能逃得那么快。

  周刺史已经断绝和乔家的往来,八娘和乔南韶的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八娘叹息一声,点点头,语气怅然:“有点……乔郎君长得很俊俏,以后说不定碰不上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九宁眨眨眼睛,八娘应该不会就因为乔南韶长得俊就喜欢他吧?

  似乎能看出九宁在想什么,八娘满面羞红,低头绞衣袖,“九娘……像我们这样的小娘子,以后嫁给谁都是家里长辈说了算,能嫁给一个长得俊的,总比嫁给长得丑的好吧?”

  八娘想得很明白,反正总是要嫁人的,而且肯定是嫁给门当户对的纨绔公子哥。与其嫁给一个相貌丑陋的,不如嫁一个相貌俊朗的,管他是风流还是木讷,总之不能太丑。天天对着一个俊朗的丈夫,多养眼!

  九宁:……

  八娘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想想,要是嫁给一个长得丑的,他还天天出去沾花惹草,多糟心呐!长得好看的就不一样了,至少看着他,我心里舒服。九娘,你生得这么漂亮,以后也得找个好看的。”

  九宁点点头,假装自己被说服了。

  前世八娘和乔南韶因为家族之间的纠葛成了一对怨偶,这一次两家婚事作罢,不知道她以后会嫁给谁。

  以八娘的偏好,肯定是个长得俊的。

  ……

  安定下来后,九宁问起多弟的状况。

  随从回道:“她胳膊受了点伤,其他的不要紧。”

  九宁思量再三,让衔蝉拿了些补身子的药丸,去看望受伤的多弟。

  她已经问过饮墨他们了,周嘉暄之所以会带多弟出去接她,是因为她失踪后,多弟是第一个发现的,也是她第一个跑去找周嘉暄求救。之后多弟一直跟着周嘉暄,帮忙寻找她,为此没日没夜地到处奔走,好几次累晕过去,醒来之后顾不上休息,又跟着周嘉暄出去找人。

  大雪天里,多弟穿着单薄的衣裳跑来跑去,手指、脚趾都冻坏了,其他人劝她回府等消息,她坚决要出门,表示一天找不到九宁,她就一直这么找下去!

  别说从来只把人往好处想的周嘉暄,就连蓬莱阁的侍女都被多弟感动了,她们之前防着多弟,觉得她配不上伺候九宁,现在她们已经改变对多弟的看法,时不时会不经意帮多弟说好话。

  衔蝉把这些事讲给九宁听。

  九宁:呵呵。

  经过和周嘉行的相处,她现在已经想开了,多弟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随多弟去罢!

  多弟是为救九宁受的伤,待遇比以前好,住的房间里生了火盆,床榻垫了厚厚的被褥。

  不过和九宁的蓬莱阁比起来,还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九宁走进多弟的房间,心想以多弟的小心眼,这些都将会成为多弟恨自己的理由。

  多弟穷的时候,仇富啊!等多弟富起来,又鄙视穷苦人了。

  总之,谁比多弟过得好,她都恨。

  九宁低头理理臂上挽的泥金穿枝花披帛。

  让多弟恨吧,债多了不愁!“多弟,九娘来看你了。”衔蝉走到床榻边,扶多弟坐起来。

  睡梦中的多弟立刻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珠翠满头、衣饰华贵、娇如春花的美貌小娘子,一脸受宠若惊,神情激动:“九娘!”

  九宁微笑,握住多弟的手,柔声道:“你好好将养,缺什么就告诉衔蝉她们,别自己闷着。”

  身份尊贵的小娘子一点也不嫌弃地握着自己,多弟双手发抖,捧着九宁娇软白皙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指甲里满是洗不掉的污垢,而九娘的手又细又软,指甲粉白如花瓣,指头纤长如葱根。

  多弟嘴唇哆嗦了几下,眼泪哗哗淌下来。

  “怎么就哭了?”衔蝉轻笑,拿帕子帮多弟拭泪。

  九宁心中暗笑:多弟的哭功不赖嘛!

  “九娘……”多弟爬起来,跪在床榻上给九宁磕头。

  九宁忙拉住她。

  衔蝉在一旁道:“多弟,这次你救了娘子,娘子很感激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开口。”

  多弟擦了擦眼角,低着头不说话。

  衔蝉催促她。

  多弟这才道:“只要娘子安全,奴就安心了。”

  九宁继续微笑。

  多弟撩起眼皮,飞快看九宁一眼,见她珠围翠绕,绫罗绸缎裹身,眉间饰翠钿,腕上金腕钏,从头到脚透出种说不出的高贵富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鼓起勇气道:“如果能服侍娘子,奴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

  哈?

  九宁无语了片刻,多弟竟然想要当自己的贴身侍婢?

  多弟费这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为她挡箭,差点死在那些死士手里——目标就是感动她,好升级成她的侍女?

  九宁微微蹙眉。

  多弟立刻紧张起来。

  九宁一笑。她真是糊涂了,多弟现在身份卑微,只有先成为她的侍女才能逐渐摆脱现在的生活,然后寻找更好的机会,从而一步步爬上高位。

  “好,你以后就跟着衔蝉吧。”

  多弟瞪大眼睛,呆了好半晌,喜极而泣。

  终于成为九娘的贴身侍女了!以后她也能和衔蝉她们一样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再也用不着挨饿受冻了!

  ……

  刚处理好多弟的事,饮墨过来告诉九宁,周嘉暄醒了。

  九宁立刻赶过去。

  周嘉暄昏睡了好几天,看到匆匆赶来的九宁,轻笑:“怎么走得那么急?”

  他刚醒,九宁不敢碰他,挨着床榻坐下:“阿兄,伤口还疼不疼?”

  周嘉暄摇摇头,嘴唇还有些发青,“没事,早就不疼了。”

  九宁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安慰自己的话,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呢?

  她接过侍婢手中的药碗,喂周嘉暄吃药:“阿兄,要不是我非要回头救多弟,你也不会受伤。”

  药汁太苦,周嘉暄喝药的时候眉头一直紧皱着,闻言抬起眼帘看她,笑容温和:“我家观音奴心地善良,怎么能怪你?你不要自责,伤我的是外面的坏人。别担心,阿翁回来了,他会抓住所有坏人。”

  他刚才已经从饮墨那里得知这些天发生的事,知道周都督回来主持大局,江州转危为安。九宁笑了笑,手中银匙送到周嘉暄嘴边,继续喂他喝药。

  周嘉暄觉得她天真无邪,是出于好心才会回头救多弟,其实她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三哥是个好人,以为她也是好人……

  还好三哥这次有惊无险。

  ……

  周都督平安抵达江州后,鄂州立刻增派兵力防守西边城门,几条通往江州的大道全都有重兵把守。

  袁家还直接派人接管航船通行的渡口,以防周家从水路进攻鄂州。

  商队要经渡口北上,接到消息后,决定再在驿站旁的邸舍多住几天。

  他们这一次带了些东西,必须走水路。

  眼下局势紧张,江州和鄂州有随时要打起来的迹象,苏慕白不敢在这时候赶上去送人头。

  阿青不懂外边的局势,和怀朗八卦:“周都督回来,袁家怎么吓成这样?”

  怀朗嘴里咬了根甜草根,道:“长安那边乱成一锅粥,李司空出事了,他的那些义子为了争权打得你死我活,袁家一直仗着和李家的关系作威作福,现在没了靠山,能不怕吗?周都督和李司空水火不容,第一个就要打袁家!”

  阿青喔一声,似懂非懂。

  邸舍外响起马嘶声,阿山翻身下马,奔进邸舍,上了二楼,看到守在房门外的两人,道:“郞主呢?我有事禀报!”

  “郞主在里面。”

  阿青转身叩门。

  里面传来周嘉行的声音,让他们进去。

  阿青和阿山一起推门进屋。

  阿山跪地道:“郞主,寨子里被抢来的那些女人已经送回去了。”

  周嘉行坐在榻上,低头看舆图,闻言嗯一声。

  阿山摸了摸后脑勺,“郞主,我看到几个熟人。”

  周嘉行没抬头:“什么人?”

  阿山道:“永安寺的和尚。”

  “和尚?”一旁的阿青瞪大眼睛,“难道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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