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_平生相见即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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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贺温玉在街上走着。

  赵奕之他说“不如还住我家吧。”

  他说,“不劳赵公子费心。”

  谭墨闲说“不如住我家吧。”

  他说,“不劳谭公子费心。”

  来到当铺,贺温玉当掉了爹爹送给自己的一方上好端砚,然后找了个客栈住下。

  前几天还对赵中丞说自己衣食尚足、不劳操心,现在再回人家家住,太没面子。

  晚上的时候,贺温玉到晋王府把弟弟的行李送过去。

  他没办法,他的钱养他自己都是问题,有个人管弟弟吃饭,也好。

  “哥哥!”平安跑过去抱着哥哥。“我在正堂第一个书架的那本《思齐堂》里夹的有银票。”

  贴心的小平安一见着哥哥就说道。

  贺温玉点点头,“嗯,我知道。”

  “你可以租个宅子住。”

  “嗯……租了已经。”

  “租的哪?”

  “……同福客栈。”

  “怎么能住客栈呢,太吵了,你读书不是要静下心来吗?”

  “你不用管我了,钱都交了。”

  “哦……那你一个人要吃好点啊。”

  贺温玉点头。

  他能吃好就怪了,贺平安存的那点钱他全都发给伙计们了。书馆没了,工钱怎么能不给人家结清呢?

  贺温玉心想,多买点馒头,一天一个,应该还是可以熬到科举考试考完的。

  晋王府很大,占地几十亩,但是一共就住了四五个人。

  佣人婢女一概没有,陆沉的理论是——你哪里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刺客?

  于是,堂堂王府,陆沉一共请了两个人来守。

  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大爷,看门。另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大妈,做饭。

  结果前几天发现那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还是个西夏奸细,已经送到牢里严刑逼供去了。

  除了陆沉,府里还住了林仲甫和巴扎。现在又多出来个贺平安。

  巴扎每天下午练完兵就会回来。

  晋王府的大门还是十分气派的,这是陆沉懒得被人说闲话才修的。

  一推开鲜亮的大门,就是一片褪了色的老房子。

  巴扎推开门进来,就闻见一股臭味。

  原来林仲甫在正门前挖了一片菜地,正在施肥。

  林仲甫一见巴扎回来了,就说,“将军啊,明天回来的时候顺便去骑兵营的马厩帮我挑点粪回来可好?”

  巴扎回答,“胡扯。”然后来到后堂就看见陆沉在做饭……

  自从厨子被抓起来了,陆沉就开始自己做饭,偶尔还会去拔两颗林仲甫种的白菜。

  这天,贺平安正在收拾自己的新住处。

  他还挺满意这个地方的,虽然木头门和窗子都发了霉、长了青苔,但同时树也长得很高大,遮天蔽日的。面前还有一个小池塘。

  晚上的时候,陆沉把一张纸交给贺平安,“你把这上面的字刻成雕版。”

  贺平安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

  罗升,坏人

  林远,一般人

  董璧,一般人

  何静之,好人

  ……

  然后贺平安发现了,这张纸上写的是军器监所有人的人名,一共八十多人,分别标注了好坏。

  “这是什么意思?”贺平安不解道。

  “刻下来,有用。”

  “你不会要印出来吧,直接在人家名字后面写个‘坏人’也太不妥了吧,而且,你怎么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刻五版,我给你五两银子。”

  “印的话刻一版就够了。”

  “刻一版只给你一两银子。”

  “好……那就刻五版。”一和银子有关,小平安就完全失去判断力了。

  这张纸是陆沉让谢东楼写的,谢东楼是枢密院的,而军器监之前就是枢密院的附属机构。于是谢东楼对军器监众人的人品可谓了如指掌。

  贺平安刻了三天才可好。拿给陆沉看。

  陆沉边看边问他,“罗升是好人坏人?”

  “坏人。”贺平安回答道。

  “周毅?”

  “一般人。”

  “何静之?”

  “好人。”

  “林远?”

  “一般人。”

  在陆沉问了贺平安二三十个人名后,他问道,“刻得内容你都记住了?”

  “可不是,我刻了整整五遍呢。”平安说道。

  于是陆沉掏出了五两银子给他。

  小平安看见银子就眉开眼笑,抱起马上来跑掉了,生怕陆沉反悔。

  完全什么都没想。

  只是后来,只见罗升,就会条件反射的想到“坏人”两个字,想忘都忘不掉。这天,贺温玉趴在书桌上念书,准备着科举考试。

  这年由于战乱,差一点就要取消科举。后来,因为远道而来赴京赶考的学子们集体请愿,考试推延三个月照常举行。

  客栈的光线不太好,贺温玉趴的很近。楼下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十分扰人。

  贺温玉觉得天很冷,又转身多披了件衣裳。

  这时候已经入夏,按理说天气也该炎热起来了,可是贺温玉披了两件衣服依然觉得冷噤。

  手哆嗦了一下,毛笔滚落下桌案。

  捡笔的时候,贺温玉心想,自己大概是伤了风寒。

  皱眉,去倒了杯热水。

  还有三天会试,但愿能撑过去。

  “当当当。”三声敲门。

  “谁啊?”贺温玉问着,就去把门打开了。

  任槐提着些东西站在门口。

  看见任槐来了,贺温玉的脸冷下来,“走。”

  “我来看看你。”任槐陪了张笑脸。

  “看见书馆关了,打听到你现在住这里,就想看看,你住的怎么样。”说着,任槐探进屋子里把东西放下。

  “出去。”贺温玉冷冷说道。

  任槐尴尬道,“还生气呢?”

  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月前,那时青苗法的事情刚结束。突然有一天,就来了官兵把任槐抓走了,原来是他杀了县令的事情暴漏了。

  贺温玉知道了任槐其实是个杀人犯,立刻翻脸。

  后来,由于青苗法的全面彻查,那县令贪污枉法的事情都被一一揭露出来,加之乡里的百姓纷纷请愿为任槐辩护。

  最后,他这案子的性质竟成了除暴安良。

  皇帝李阖对这个案子略有耳闻,觉得任槐应算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好汉。就破例派他去了廷尉司做官。

  这天任槐来看贺温玉,原本以为过去这么长时间,贺温玉也该消消气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下了逐客令。

  然后他又注意到贺温玉的脸色苍白,便问道,“温玉公子,你是不是病了?”

  “你管我病了是没病。快走。”

  任槐叹了口气,他了解贺温玉的性子,自己留在这只会让对方更讨厌。于是苦笑道,“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任槐走了,贺温玉继续趴在桌上读书。然后看见任槐带来的东西正放在桌子上。

  贺温玉想,自己真是病糊涂了,竟忘了让任槐把他的东西拿走。看了一下,无非是一些慰问品,但是拿起袋子,发现桌子下面压了一张银票。

  贺温玉蹙起眉头,他想,科举考完了一定要找到任槐,把他的东西全退回去。

  任槐出了客栈径直走到医馆,他掏了钱,请郎中上门去给贺温玉看病。

  带着郎中又回到客栈,任槐给郎中指着,“二楼第三个窗子那儿。”

  郎中问,“您不上去?”

  任槐苦笑,“不上去了。”

  看着郎中上楼,任槐又提醒道,“对了先生,倘若他不肯治,你就告诉他钱都掏了。”

  任槐知道再有三天贺温玉就要考试了,于是他开始去找马车。这两天看样子就要下雨,到时候满路的泥泞,贺温玉生着病,住的又离贡院这么远……

  可是这两天由于科考,租马车的人很多。任槐花光了自己一个月的俸禄才抢来一辆好车。望着两匹高头大马以及实打实的红木车厢,任槐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他很希望会试那天能下一场大雨。

  在贺温玉以为自己要冒雨赶考的时候,自己就会驾着马车出现在他面前。

  贺温玉会觉得其实他这个人还不错、贺温玉会问他,“你为何要驾着马车来送我?”

  他想好了,自己要回答,“因为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你合上了伞陪我一起淋雨。”

  任槐正站在客栈的楼下文艺腔的想着,就看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谭墨闲晃晃悠悠来到客栈正门前。

  然后大喊了一声“贺——温——玉——”

  贺温玉探出头来,“吵什么吵!”

  谭墨闲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住哪一间嘛。”

  任槐看见了谭墨闲心里就不舒服,因为他牢牢记得的,这位宰相公子,第一次见他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是当着贺温玉的面说的。

  但当时两个人明明不是说绝交了?现在却又厮混在了一起……

  谭墨闲笑着与贺温玉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聊着天。

  任槐听到了最关键的两句——

  “我们一起考科举吧。”

  以及,“我也住在这里算了。”

  谭墨闲上了二楼,贺温玉问道,“你怎么可能和我一起考科举?你父亲不是丞相么。”

  谭墨闲欢乐的回答道,“我已经和我爹断绝关系了。”

  “啊?”贺温玉问,“怎么一回事?”

  话说谭墨闲和他的父亲谭为渊,也算是……和平分手吧。

  某天,谭墨闲对父亲说自己想要入仕。

  把谭老宰相吓了一跳,知子莫若父,谭为渊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懒到什么程度。于是在反复向儿子确认过“不是什么寻死的新花样吧”之后,父子两人开始商量入仕的对策。

  “首先你不能加入我这边。”谭党的魁首谭为渊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谭墨闲点点头,自然不能加入自家阵营,他身为宰相公子入仕就够遭人话柄了,再跟着自己父亲手下干活,不被谏官的折子砸死就算不错的了。

  “你得让那些谏官们觉得,你当官凭的是真才学,这样,日后才会少些阻力。”谭为渊说道。

  “那我就考科举呗。”谭墨闲回答。

  第二天,谭墨闲托人去求皇帝批准他参加这年的会试。

  李阖觉得有趣,就特批了。

  后来,众人得到的故事版本就是,谭公子突然想做官,谭宰相大怒,不准。最终,两人断绝父子关系,谭公子搬出去住,并扬言一定会考个状元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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