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_朕的司寝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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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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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州立国之后,陆轻歌怕敬帝会厌弃自己,声称要送敬帝一个天大的宝贝,却原来这宝贝竟是陆高峰的庶长女陆薇。

  借花献佛,她想拿陆薇做替死鬼,杀敬帝。而陆薇那姑娘果真以为陆轻歌为自己引荐的,是最终会登上皇位的二皇子赵秩,也不知到时候儿子换了爹,她会怎么样。

  “皇后在做什么?”赵穆问道。

  傅图犹豫了片刻道:“以属下这些日子的观察,火州立国之后,皇后想趁机杀了皇上,再引大皇子和二皇子自相残杀,也许还有毒谋要害了您,最终让四皇子登上皇位,而她自己,应当是想做太后垂帘听政。”

  “那陆高峰了?他在做什么?”

  傅图道:“陆将军拒不肯辞去兵权,滞留宫中,应当是想借着自己手中权力尚存,把陆轻歌送出宫,让她跟陆府所有的人逃出京城,远走它乡。”

  赵穆轻嘘了口气道:“先国后家,明知是火坑还义无反顾要跳进去,陆将军倒很值得令人钦佩。既陆府一府人早做好了要逃的准备,恐怕不刻陆严就会来找陆敏,先拦住他,余事等我下午入宫再说。”

  重生回来之后,陆敏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了父亲,所有的决断,也全由父亲来做。

  她一直以为有父亲的努力,上辈子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所以即便做足了准备,也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全家一起背井离乡出逃,而且还要牺牲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陆敏,她当然不想牺牲父亲,要想父亲能活着跟大家一起逃出京城,面前的窦师良似乎能帮得上忙。

  恰这时候,窦师良问道:“麻姑,我有句不该问的话,你可是叫赵穆强拘于此的?”

  陆敏拘握着两只手,低声道:“是!”

  三天前,赵穆曾请窦师良前往陆府提亲,说服陆高峰,让陆敏参加八月份的东宫选妃。窦师良虽心中不乐,但无奈赵穆以太子之身诚心诚意相求,他也就走了个过场。

  后来陆高峰当面拒绝,窦师良心中还挺高兴。谁知才不过三天,赵穆竟然明目张胆拘人了。他当即变脸,咬牙道:“长圭竟然至今还不肯死心?”

  陆敏连忙道:“窦先生勿要着急,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有些误会,说清楚他就会放我回家。我另有件事求您,还不知您能否答应?”

  “何事?”窦师良问道。

  陆敏咬唇片刻,飞速从耳朵上摘了两枚玉香瓜的小耳坠下来,递给窦师良道:“我父亲在宫里只怕凶多吉少,我想恳请窦先生能帮他一回,求您能让他今夜出宫。

  只要您不嫌我们陆府落难,我愿以身相许。”

  陆府获罪在即,无论往日再好的交情,也没有人会愿意伸手帮他们。

  基于窦师良上辈子曾经逼宫抢亲的豪情,陆敏打算赌一把,若能叫陆高峰活着出来,她倒不介意自己留下来,让父亲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窦师良是国舅,皇太后的娘家侄子,敬帝都要对他另眼相看,赵穆即便身为储君,也不敢得罪他。

  窦师良望着手心里咕噜噜滚来滚去两枚玉香瓜的耳坠,整个人仿如从天灵盖被焦雷劈过一般,呆在那里。

  陆敏以为他不愿意,正准备伸手将那两枚耳坠取回来,岂知窦师良随即握紧了手。他后退两步道:“救陆将军,是我的份类事。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而决?你既能自己回家,就记得早些回去,我一定入宫把你父亲接出来。”

  他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脚步声,赵穆已经回来了。

  珠帘轻响,赵穆先入,随后,彩琴和郭旭带着小群小宫婢涌了进来。

  陆敏适时后退,退到东侧黄花梨木的书架侧,屏息敛眉,装做个乖巧样子。

  赵穆在书架侧的圈椅上坐下,忽而伸手,却是示意陆敏过来,坐在他身侧。

  陆敏随着赵穆的手转身,窦师良还站在甫一进门,流苏长垂的宫灯下,小姑娘眼儿媚媚,仿如一道闪电自头顶劈下,劈的窦师良瞬时便分不清东西南北。

  赵穆已经拉陆敏坐在他身侧的圈椅上了,他显然心情颇好,笑问道:“舅舅来此,所为何事?”

  窦师良再看一眼陆敏,她一双眼儿越过他,正在看那些站在雕花门外的小宫婢们,面无表情。

  他道:“陆将军入宫整整半天,皇上不发话让他出宫,也不见他,我来找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赵穆忽而侧首,轻声对陆敏说道:“叫郭旭帮你挑几个丫头,然后在寝殿换身衣服,等我回来用午饭,下午咱们要入宫。”

  他这种亲昵的态度,仿如兄妹,又仿如夫妻,全然未将陆敏当成个别人家未嫁的姑娘。

  陆敏听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意扫过窦师良,面无表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必明说,窦师良都看得出来,陆敏是叫赵穆给软禁了。

  争风吃醋大约是男人的本能。窦师良忽而混身的血涌上脸,若他是只公鸡,只怕此刻已经红了冠子,要变成一只斗鸡。他厉声道:“长圭,我在问你话!”

  赵穆一双眸子温情默默,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陆敏的脸,在窦师良看来,这大约就只能用色眯眯来形容了。

  他对陆敏说话的声音,温柔到窦师良起了混身的鸡皮疙瘩:“快去!”

  陆敏一出门,赵穆的脸就垮了。他道:“舅舅,我只是个储君,东宫三年,大门都不曾开过,除了你,这东宫就不会放其他人进来。朝政之事,我一概不理,这种事情,我不干涉。”

  有内侍奉了茶进来,请窦师良坐在圈椅对面临窗的交椅上,他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再抬头,陆敏已经叫一群宫婢相拥着走了。

  他放下茶杯道:“六月十八那日,你专程至靖善坊,要我前往陆府替你提亲,因为你想娶陆敏。

  当时,陆将军断然一口回绝,言自家姑娘就是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嫁给你,这你是知道的。”

  赵穆剑眉轻敛,唇斜勾一抹笑意:“我知道!”

  窦师良又道:“我还听陆将军说过,你当初在兴善寺时,曾发重誓,言自己此生绝不会娶陆敏。男人既起了誓言,就该要遵守。”

  赵穆脸色继续往下沉着,眸中已然燃起怒火,却也淡淡说道:“我知道!”

  窦师良再逼一句:“毁坏誓言,趁人之危,不是君子行径。”

  日已正午,半圆形的高腰方几上木芙蓉开的正艳,相对而坐,赵穆脸色越来越沉,紧抿的唇铁青,一言不发。

  “当初在兴善寺,若没有陆将军出手相救,你早已死在寺中。此时陆府有难,你为避闲故不救也就罢了,反而将陆敏软禁于东宫之中,长圭,你是储君,将来要做皇帝的人,舅舅劝你一句,放了陆敏,做不得君子,至少不要做小人。”

  赵穆终于说话了:“舅舅这话说的,软禁二字,从何而来?”

  窦师良若有胡子,此时早气的吹起来了,但转念一想,确实没有人说过陆敏被软禁,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

  他方才亲口得了陆敏承诺要嫁给自己,此刻俨然已是丈夫的可吻:“陆敏不与你入宫,也不吃东宫的饭,放她出来,我要带她回陆府。”

  赵穆低眉又是一笑:“舅舅,我问句多余的话,您今年高寿?”

  窦师良十八岁状元及第,同年入御史台,二十岁做御史中丞,虽已做了六年的官,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四岁。他叫赵穆一言问到愣住,自己掐指算了算道:“二十四!”

  赵穆起身,黑色衣衽衬着白肤,俯视着临窗而坐的窦师良,一笑:“您也该给我们这些外甥们娶房舅母回来了!没有什么软禁,陆姑娘自愿入东宫作客,等她想走的时候,我自然会送她走。

  您年纪太大了,总是一个人住,难免胡思乱想神思恍惚,抽空讨房舅母回来,本宫会亲临靖善坊,为您主持婚礼的。”

  言罢,他甩袖便走。

  窦师良独自坐了许久,抬了抬胳膊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已叫汗湿透。

  他整个人塌进交椅之中,手指揉上眉心,闭上眼睛猛掐人中,钻心一股痛意,显然方才并不是梦或者失心疯了,陆敏确实说过:我愿以身相许。

  摊开手,两枚香瓜耳坠儿在手中微颤着。

  陆敏那小姑娘,大约是整个京城之中,除了陆轻歌以外,所有人最愿意议论,也最感兴趣的小姑娘。身为宠后的侄女,陆轻歌恨不能将她捧上云端,每每皇宫有宴餮,她所出的风头,比公主们还多。

  陆轻歌将她当作诱饵,引几位皇子来逐,若不为三年前陆高峰当机立断将陆敏深藏在靖善坊的家里,不肯再叫她见人,也许几位皇子早就为她而打起来了。

  因为陆轻歌的刻意相捧,那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在几位皇子的眼中,是一种期待,也是荣耀的象征,无论赵稷还是赵秩,抑或赵穆都想娶到她,对她与皇位同样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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