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诀别
第七十四章诀别
“你们是什么人！”
归无海浑身浴血，单膝跪在地上，一只眼睛被鲜血浸染，已经彻底阖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用剩下那只独眼扫视着包围着他们的十多个身影，像是绝望，又像是期待着解脱。
相比之下，涂淳的境况就好多了。虽说他的身上也挂了彩，但都只是些皮外伤，既不伤筋也不动骨。他的正面战斗力并不强，多数时候，都是归无海单独承受这些人的围攻。而归无海，也有意无意地避免将他拉入战圈。
“这该是我们问你的。”那十多名一流高手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冷冷地说，“你们为何要闯入我皇族的禁地？居然还能避开我们外围的探查，若不是皇城中传来讯息，险些就被你们逃掉了。”
“果然是从皇城传来的消息么。呵呵，我真是太过自信了。”归无海自嘲地笑道。
“跟这两只魔兽废话什么！”一名年轻女子高声嚷道，“这些年来，我们多少兄弟姐妹死在这些恶毒的魔兽爪下，今天，就让我们杀了这两个祸害，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同胞！”
此女看起来约摸二十五六岁，周身的气息也不是很稳定，应该是刚突破到一流境界不久。她看着归无海和涂淳的目光，就像是盯着杀父仇人一样，充满了想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愤怒和仇恨。
这也是大多数被魔兽残害的人类，在看到魔兽时，共同的反应。
“呵呵，这位姑娘，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归无海悄悄背过手，对身后的涂淳做手势，同时说道，“迄今为止，我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类，我这位兄弟来自圣山，才刚化形不久，也没伤害过人类分毫。你凭什么把其他魔兽做过的错事，强加到我们身上。难道说，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亲，你报仇的方式，就是杀光和凶手同姓之人？”
“胡说八道，你们魔兽沆瀣一气，怎么能和我们人类相比！”年轻女子拔出腰间所佩长剑，向最先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子请命道，“卫前辈，让我去杀了这两只魔兽吧。”
“不急，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卫前辈摆摆手，拒绝了年轻女子的请求。
“可是……上面发来的命令，也是要带这两只魔兽的脑袋回去复命，万法镜才会回答陛下的问题……”年轻女子愤愤然道。
沈浩心头微微一动，果然是万法镜要杀人灭口。
“住口！”卫前辈眉毛一抬，厉声喝道，“蒋玲儿，管好你的嘴。你是不是以为，陛下对你多有青睐，这里就该由你来做主了？”
被中年男子那犹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瞪了一眼，蒋玲儿缩了缩脖子，还剑入鞘，垂着眼帘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卫前辈背起手，淡淡地说：“你们也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我劝你们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保证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嘿嘿，在你们人类眼里，我们魔兽是不是都是没脑子的笨蛋？”归无海笑道，“你们都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嘿嘿，我还真得感谢这位蒋姑娘，要不是她善意的提醒，我还真可能不小心透露点什么机密消息给你们呢。”
“你……”蒋玲儿挺身拔剑，眼底怒火更甚。
“蒋玲儿！”卫前辈低喝道，“还嫌你刚才说的话不够多吗？”
蒋玲儿轻咬薄唇，再度不甘地退下。
卫前辈抬起手臂，蠢蠢欲动：“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你们的目的了吗？”
“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们皇族守着万法镜。但是我认为，你们付不起这次的报酬。”归无海抬起头，狞笑道，“顺便说一句，我叫归无海，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的名字！”
“乾坤逆转——解！”
“动手！”
几乎是在同时，归无海和卫前辈挥动手腕。
十多位人族高手一同出手，风雷水火土五种元素形成的光带在半空中交汇成一条五彩匹练，卷向归无海二人。
然而虚影一闪，五色匹练扑了个空，两只魔兽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卫前辈迅速张开灵魂之力，开始搜寻两只魔兽的踪迹。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阴沉沉地说：“蒋玲儿，你立即带人去加固森林周围的结界，不要让他们逃出去！其他人，立即分散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人找出来！”
“是！”众人领命，分头搜索。
蒋玲儿撇撇嘴，嘀咕道：“老东西，早听我的话，把他们一并杀了不就好了，多此一举。”
说罢，她轻蔑地斜了卫前辈一眼，化作一道流光飞往森林外。
以中年男子的修为，蒋玲儿这番话是不可能逃出他的耳朵的，但他却装作没听见一样，径直降落到归无海和涂淳消失的位置，随手捡起一块泥土，放在指尖仔细揉捏。
“很奇怪的法术，居然能在短时间内逆转我们设下的禁制，改变土壤的活性吗。”卫前辈直起身，拍掉指尖的泥尘，“可惜了，要是你的实力能再强一点，还真有可能逃得出去。”
一阵热风刮过，卫前辈的身影渐渐淡去，直至无形。
所有生物的气息在这一片废墟中彻底泯灭，只剩下一片残余的火海，和遍地焦土，随着空气膨胀刮出的热浪，飘起漫天烟尘。
良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再次落在归无海二人消失的地方，四下环顾。
“看来还真没躲在这里呢。”卫前辈摇了摇头，腾空飞向远方。然而一刻钟后，他又出现在这里。这一次，他彻底放开感知，深入土壤中，将每一寸他所能触及到的土地都详细搜寻了一遍，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得叹息一声，往别的地方继续探查。
又过了一会儿，焦灼的土地上，几颗沙砾晃动，一只脑袋从地下探出来，长出一口气道：“这个老家伙，总算是真的走了。”
涂淳从泥巴里钻出来，伸手没入地下，将重伤得几乎动弹不得的归无海拉出地面。
之前疲于同那十多名人族高手战斗，归无海根本没机会给自己疗伤，这会儿总算有了点空闲，当即抓紧时间修补身体上的伤痕。
如繁星般的光点在他的周围晃动，滋润伤口，止血、修补……
做完紧急处理，归无海撑开他的独眼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换个地方。老三，你的土遁术还是没法用吗？”
涂淳沉吟两秒，蹲下身道：“我来背你吧。”
归无海也不推迟。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紫色的符箓，分别贴在自己和涂淳的额头，接着爬上涂淳的后背，虚弱地质问道：“到底能不能用？”
“不……不行，刚才是你靠法术强行改变了这一块土壤的性质，我才能钻一下空子。除非……”涂淳背着归无海越过火墙，钻进密林深处，“除非你刚才那个法术能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呵，你太看得起你二哥了。”归无海道，“那个法术本来就不是我这个修为能用出来的，我强行驱使，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别说一刻钟，一秒钟我都办不到了。”
光影在飞奔的两人身上交替，由于已经远离刚才爆炸的地点，森林中的凉风袭来，拍打在两人额间的符箓上，吹得“呼呼”作响。符箓上的墨迹，变得越来越淡。
“行了，先放我下来吧。”归无海道，“让我休息一会儿。有这两张我压箱底的‘隐身符’，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咱们。”
“嗯。”选了个荫凉的地方，涂淳将归无海放到地上，，让他靠着在一棵树下休息。
两道身影从他们的头顶飞驰而过，影子掠过他们的眼眸，没有半分停留。果然如归无海所言，他们没被发现。
“老二，恐怕这次我们逃不掉了。”涂淳垂着头，指甲在手背上拉出条条血丝，“都怪我太没用了，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要靠你援护。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昨晚……说不定你就不用受这么重的伤，说不定你能逃出去的。”
“傻瓜，你是我弟弟，保护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归无海喘了喘气，温柔地笑了起来，“老三，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会骗人。”
“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话，你是能施展土遁术的对不对？”
涂淳猛然抬头，惊慌失措地争辩道：“不是的，我确实用不了。我……”
“我看着你从一只兔子化形成人，你心里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咳咳——”归无海捂着嘴，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茶楼里聊天，“如果我出去牵制住他们，你一个人能逃出去的对不对？”
“不，我不会放下你的！”涂淳拽紧归无海，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自己和他焊在一起，忽又像是想通了什么，拍着巴掌笑道，“我想到了，我去引开那帮笨蛋，然后你乘机逃走！老二，我就是只没用的兔子，你的命比我值钱。你以后可是要成就长生不老的神话，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我这就去引开他们！”
“站住！”归无海喝道，“涂老三，你不要骗自己了。你知道的，我们俩在一起是死路一条，你去送命我也根本逃不了，只有我去牵扯住他们，你才可能逃出这座森林。只要离开这里，他们就再也拦不住你。”
“我不！我绝不会……”
“涂老三！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二哥！咳咳——”
血沫从归无海的口中喷出，涂淳啪的跪在地上，哽咽道：“老二，我不想离开你！就算是死，你也让我跟你一起死吧。”
“傻瓜。”归无海从怀里取出储物手镯，朝涂淳招手道，“你过来，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我不！”涂淳趴在地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泪水和汗水交错飞舞。
归无海道：“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以为万法镜想要化形，必须依靠我这个穿越者，所以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可惜我弄错了一点，自始自终，我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万法镜是这个世界的祸害，当他彻底化形的时候，这个世界将会迎来终结。我本打算先他一步达到‘元神出窍’的境界，来压制住他的成长，可惜昨晚好像不小心暴露了我的心思。咳咳……虽然这里不是我最初的世界，可是我很喜欢这里，我遇见了我梦寐以求的家人，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老三，回去告诉老头子，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毁掉万法镜。”
“老二……”涂淳早已哭得稀里哗啦，泪水将他整张脸模糊成一片。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二，我是你二哥，没大没小。”归无海嗤笑道，“对了，有件事本想回极寒冰原再教你，只能放到现在说了。你听好了，你现在年龄还小，会把对我的崇拜误解为喜欢，这是错误的认识。等你再长大一些，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思想是多么的幼稚。”
归无海摘下额头的符箓，上面的墨迹几乎已经消失。大量的光元素在他周身聚集，洗涤着他的身体，连那只瞎掉的眼睛也得以重获光明。
他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将储物手镯塞到涂淳手里，微笑道：“还有，你撒谎的技术实在是太糟糕了，回去得好好练练。你这样老是说大实话，以后可是会吃很多亏的，多丢你二哥的脸。”
“快滚吧，回去帮我照顾好老头子。要是他不能善终，你就别来见我了。”
惊人的圣光从天穹降落，将归无海整个人包裹，他全身的伤势彻底愈合，气势飞速攀升，比他全胜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就像是一尊战神，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涂淳仰望着他伟岸的身影，耳边又响起那句熟悉的话，就像平时熟睡的时候，始终萦绕在耳边那样，让他感到心安：
“小兔子，你想不想变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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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从皇城传来的消息么。呵呵，我真是太过自信了。”归无海自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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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大多数被魔兽残害的人类，在看到魔兽时，共同的反应。
“呵呵，这位姑娘，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归无海悄悄背过手，对身后的涂淳做手势，同时说道，“迄今为止，我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类，我这位兄弟来自圣山，才刚化形不久，也没伤害过人类分毫。你凭什么把其他魔兽做过的错事，强加到我们身上。难道说，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亲，你报仇的方式，就是杀光和凶手同姓之人？”
“胡说八道，你们魔兽沆瀣一气，怎么能和我们人类相比！”年轻女子拔出腰间所佩长剑，向最先开口的那名中年男子请命道，“卫前辈，让我去杀了这两只魔兽吧。”
“不急，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卫前辈摆摆手，拒绝了年轻女子的请求。
“可是……上面发来的命令，也是要带这两只魔兽的脑袋回去复命，万法镜才会回答陛下的问题……”年轻女子愤愤然道。
沈浩心头微微一动，果然是万法镜要杀人灭口。
“住口！”卫前辈眉毛一抬，厉声喝道，“蒋玲儿，管好你的嘴。你是不是以为，陛下对你多有青睐，这里就该由你来做主了？”
被中年男子那犹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瞪了一眼，蒋玲儿缩了缩脖子，还剑入鞘，垂着眼帘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卫前辈背起手，淡淡地说：“你们也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我劝你们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保证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嘿嘿，在你们人类眼里，我们魔兽是不是都是没脑子的笨蛋？”归无海笑道，“你们都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嘿嘿，我还真得感谢这位蒋姑娘，要不是她善意的提醒，我还真可能不小心透露点什么机密消息给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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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玲儿！”卫前辈低喝道，“还嫌你刚才说的话不够多吗？”
蒋玲儿轻咬薄唇，再度不甘地退下。
卫前辈抬起手臂，蠢蠢欲动：“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你们的目的了吗？”
“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们皇族守着万法镜。但是我认为，你们付不起这次的报酬。”归无海抬起头，狞笑道，“顺便说一句，我叫归无海，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的名字！”
“乾坤逆转——解！”
“动手！”
几乎是在同时，归无海和卫前辈挥动手腕。
十多位人族高手一同出手，风雷水火土五种元素形成的光带在半空中交汇成一条五彩匹练，卷向归无海二人。
然而虚影一闪，五色匹练扑了个空，两只魔兽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卫前辈迅速张开灵魂之力，开始搜寻两只魔兽的踪迹。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阴沉沉地说：“蒋玲儿，你立即带人去加固森林周围的结界，不要让他们逃出去！其他人，立即分散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人找出来！”
“是！”众人领命，分头搜索。
蒋玲儿撇撇嘴，嘀咕道：“老东西，早听我的话，把他们一并杀了不就好了，多此一举。”
说罢，她轻蔑地斜了卫前辈一眼，化作一道流光飞往森林外。
以中年男子的修为，蒋玲儿这番话是不可能逃出他的耳朵的，但他却装作没听见一样，径直降落到归无海和涂淳消失的位置，随手捡起一块泥土，放在指尖仔细揉捏。
“很奇怪的法术，居然能在短时间内逆转我们设下的禁制，改变土壤的活性吗。”卫前辈直起身，拍掉指尖的泥尘，“可惜了，要是你的实力能再强一点，还真有可能逃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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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生物的气息在这一片废墟中彻底泯灭，只剩下一片残余的火海，和遍地焦土，随着空气膨胀刮出的热浪，飘起漫天烟尘。
良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再次落在归无海二人消失的地方，四下环顾。
“看来还真没躲在这里呢。”卫前辈摇了摇头，腾空飞向远方。然而一刻钟后，他又出现在这里。这一次，他彻底放开感知，深入土壤中，将每一寸他所能触及到的土地都详细搜寻了一遍，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只得叹息一声，往别的地方继续探查。
又过了一会儿，焦灼的土地上，几颗沙砾晃动，一只脑袋从地下探出来，长出一口气道：“这个老家伙，总算是真的走了。”
涂淳从泥巴里钻出来，伸手没入地下，将重伤得几乎动弹不得的归无海拉出地面。
之前疲于同那十多名人族高手战斗，归无海根本没机会给自己疗伤，这会儿总算有了点空闲，当即抓紧时间修补身体上的伤痕。
如繁星般的光点在他的周围晃动，滋润伤口，止血、修补……
做完紧急处理，归无海撑开他的独眼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换个地方。老三，你的土遁术还是没法用吗？”
涂淳沉吟两秒，蹲下身道：“我来背你吧。”
归无海也不推迟。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紫色的符箓，分别贴在自己和涂淳的额头，接着爬上涂淳的后背，虚弱地质问道：“到底能不能用？”
“不……不行，刚才是你靠法术强行改变了这一块土壤的性质，我才能钻一下空子。除非……”涂淳背着归无海越过火墙，钻进密林深处，“除非你刚才那个法术能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呵，你太看得起你二哥了。”归无海道，“那个法术本来就不是我这个修为能用出来的，我强行驱使，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别说一刻钟，一秒钟我都办不到了。”
光影在飞奔的两人身上交替，由于已经远离刚才爆炸的地点，森林中的凉风袭来，拍打在两人额间的符箓上，吹得“呼呼”作响。符箓上的墨迹，变得越来越淡。
“行了，先放我下来吧。”归无海道，“让我休息一会儿。有这两张我压箱底的‘隐身符’，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咱们。”
“嗯。”选了个荫凉的地方，涂淳将归无海放到地上，，让他靠着在一棵树下休息。
两道身影从他们的头顶飞驰而过，影子掠过他们的眼眸，没有半分停留。果然如归无海所言，他们没被发现。
“老二，恐怕这次我们逃不掉了。”涂淳垂着头，指甲在手背上拉出条条血丝，“都怪我太没用了，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要靠你援护。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昨晚……说不定你就不用受这么重的伤，说不定你能逃出去的。”
“傻瓜，你是我弟弟，保护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归无海喘了喘气，温柔地笑了起来，“老三，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会骗人。”
“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话，你是能施展土遁术的对不对？”
涂淳猛然抬头，惊慌失措地争辩道：“不是的，我确实用不了。我……”
“我看着你从一只兔子化形成人，你心里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咳咳——”归无海捂着嘴，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茶楼里聊天，“如果我出去牵制住他们，你一个人能逃出去的对不对？”
“不，我不会放下你的！”涂淳拽紧归无海，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自己和他焊在一起，忽又像是想通了什么，拍着巴掌笑道，“我想到了，我去引开那帮笨蛋，然后你乘机逃走！老二，我就是只没用的兔子，你的命比我值钱。你以后可是要成就长生不老的神话，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我这就去引开他们！”
“站住！”归无海喝道，“涂老三，你不要骗自己了。你知道的，我们俩在一起是死路一条，你去送命我也根本逃不了，只有我去牵扯住他们，你才可能逃出这座森林。只要离开这里，他们就再也拦不住你。”
“我不！我绝不会……”
“涂老三！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二哥！咳咳——”
血沫从归无海的口中喷出，涂淳啪的跪在地上，哽咽道：“老二，我不想离开你！就算是死，你也让我跟你一起死吧。”
“傻瓜。”归无海从怀里取出储物手镯，朝涂淳招手道，“你过来，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我不！”涂淳趴在地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泪水和汗水交错飞舞。
归无海道：“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以为万法镜想要化形，必须依靠我这个穿越者，所以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可惜我弄错了一点，自始自终，我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万法镜是这个世界的祸害，当他彻底化形的时候，这个世界将会迎来终结。我本打算先他一步达到‘元神出窍’的境界，来压制住他的成长，可惜昨晚好像不小心暴露了我的心思。咳咳……虽然这里不是我最初的世界，可是我很喜欢这里，我遇见了我梦寐以求的家人，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老三，回去告诉老头子，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毁掉万法镜。”
“老二……”涂淳早已哭得稀里哗啦，泪水将他整张脸模糊成一片。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二，我是你二哥，没大没小。”归无海嗤笑道，“对了，有件事本想回极寒冰原再教你，只能放到现在说了。你听好了，你现在年龄还小，会把对我的崇拜误解为喜欢，这是错误的认识。等你再长大一些，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思想是多么的幼稚。”
归无海摘下额头的符箓，上面的墨迹几乎已经消失。大量的光元素在他周身聚集，洗涤着他的身体，连那只瞎掉的眼睛也得以重获光明。
他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将储物手镯塞到涂淳手里，微笑道：“还有，你撒谎的技术实在是太糟糕了，回去得好好练练。你这样老是说大实话，以后可是会吃很多亏的，多丢你二哥的脸。”
“快滚吧，回去帮我照顾好老头子。要是他不能善终，你就别来见我了。”
惊人的圣光从天穹降落，将归无海整个人包裹，他全身的伤势彻底愈合，气势飞速攀升，比他全胜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就像是一尊战神，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涂淳仰望着他伟岸的身影，耳边又响起那句熟悉的话，就像平时熟睡的时候，始终萦绕在耳边那样，让他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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